一念生,一念亡,心之所向,执念而已!
我着素朴白衣,席坐满是转经的信徒,路上转经的老者,我秉持信念,于布达拉宫前醒来。
想来也是奇怪,这已不是我第一次这样的梦境。不瞠目,反而甚是享受。不禁唏嘘我这样的人活的该有多假、多虚伪。
我喜欢“朝圣”这个字眼,无关宗教,不涉风月。于心我便成了一个朝圣者,朝圣的终点唤作信仰,开始的地方名为底线。
1968年夏,那是父亲出生的日子,文革还未结束。但天高皇帝远,对于我们那样的穷乡僻壤来说,毁灭仅限于温饱。父亲的到来让本就愁眉不展的大家庭举步维艰,如履薄冰。虽说只多了一张嘴的吃喝,可母亲那边的月子得保证啊。温饱难填的年代,营养真的成了天方夜谭。虽说日子过的艰难,可对于父亲的到来,叔叔伯伯总能顾及他的存在。
父亲是家里较为聪明的孩子。然家运不济,国之动荡。可惜了了!父亲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在我眼里颇有大家风范。只可惜没能在学习上奔的一个好前程。初中毕业,就持家过日子了,那时村里上到初中的孩子寥寥无几。
大伯和二伯二年级就辍学了,由于家里劳动力的缺失,且那时读书人多被批为走资派。农村的人谁敢继续啊,更加受不了是别人的指指点点,或许这就是根里带的局气。到了父亲那会儿,虽说家里极其反对,可父亲天生是不信命的主,上学成了他改命的唯一办法。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再看看大姑和小姨被活生生的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父亲哪里忍心继续上学。出于良知也出于无奈。
1985年,父亲离开学校,成了家里最得力的庄稼人。用父亲的话说:“那时,心里充斥着对校园的向往,眼睛里满是渴望!这就是选择,这不是停止,而是生活的底线,家庭的信仰!”看着家里一贫如洗,兄弟姐妹的殷切期望,真的不忍心!或许这就是人性的底线吧!
村里的老人说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男人。在那样的小地方,受人敬仰实属不易。
父亲20岁那年,托人寻了一门亲事,那时家里依旧一贫如洗,无人敢嫁。这也不怪父亲,只是当时的人啊,都穷怕了,真的怕……!
21岁那年,父亲认识了母亲。当时母亲去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出于考察,她知道父亲家里穷,她也想象过无数次,可没想到穷到让人发虚,甚至动摇了在一起的决心。可对爱情的信仰无法撼动父亲的地位。郎情妾意。母亲坚持要嫁。外公外婆对女儿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却又万般无奈。当时娶母亲的彩礼:许我母亲一栋2层楼房。仅此而已,其他再也拿不出来。于是父亲成了一个笑话,也成了一个神话!别说楼房,砖瓦房那时都是个稀罕物。他从哪里拿,有什么能力拿。可这是父亲自愿的,无人逼迫。农村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你的不如意,别人视为谈资,津津乐道。但凡你过得好了,又充斥着各样的鄙夷与妒忌!可他们都忘了,父亲的信仰!犹如朝圣者那般真诚挚烈!
两年后,小楼建成,成了村里最扎眼的建筑。婚礼如期而至。但仍旧堵不住攸攸之口。谁不知道父亲欠了多少债,求了多少人……家里一年没交上过电费,甚至当时分家的时候我爸相当于净身出户,欠了那么多的钱,亲戚朋友也害怕。这个时候亲情真的经不起考量。出于对妈妈的疼爱,外公外婆偷偷替家里交了两个月的电费,那时我出生,妈妈正在月子里!外婆来家里照顾妈妈月子,眼里噙着泪水,终是没落下来!或许是同为母亲的共鸣,又或许看到父亲的终日奔波劳累,终究不忍心。听着妈妈说:“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外婆总是默默走出房间,泪腺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戳中,再也无法抑制。当时父亲生意刚刚起步,28岁,正值壮年却白发已见。妈妈从未为家里的境地悲伤落泪,唯独对那几年父亲的疼惜与不舍潸然!
承蒙上天眷顾、不忍抑或怜惜。第二年,父亲还清了15万的债务。那年1996年。全国平均工资水平不到500块。
后来我问父亲,您恨过吗?父亲说:挺感谢当时的人,若不是他们肆无忌惮,毫无保留的践踏我的尊严,扯裂我的底线。我也不能够逐信仰之光,于梦于理!要知道死的尽头便是往生!
我无法估量这要多少来自内心的力量,也不知道这份信仰有多沉。或许信仰之名便是心存善念的大爱。
我问了母亲很多次:为什么当时父亲欠债无数,家里一贫如洗,你还是坚持要嫁?
妈妈的答案从未变过:我没见过那么清澈的眼神。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才知道那是父亲对信仰的虔诚,底线的忠贞。何况他还许我一世诺言!当然得嫁了。过后总是亲昵的看向父亲。
梦里我依旧着一袭白衣,于布达拉宫门前醒来,仰望这里的纯净。身旁仍席坐着转经的信徒,路上还是虔诚的灵魂,只不过与以往不同,我看见他们背后信仰的光正是透过心灵的自己。
而我只为一次虔诚。
朝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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