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太阳疯狂地炙烤着大地,风婆也屈服在金乌的淫威之下,偃旗息鼓。在没有了风的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种灼烧感。体内的水分也在不断地流失,一把一把的汗水,诠释了作为一个“汗”族人的实至名归。
农家小院中,枯枝搭起的瓜藤下,青绿色的丝瓜、黄瓜懒散地挂在蔓上,一动不动的,似乎也无声地抗议这个令人发燥的温度。确实,这是个操蛋的温度!
瓜藤下,矮凳上,一对父子若有若无的聊天。这个季节里,说话都能让人汗流浃背。
“真热啊,这破天还让人过吗?”儿子拉起胸前的衣服在脸上抹了一把,吐了口唾沫,四溅的星子宣泄着心中的焦躁。
“是啊,真热!”父亲摇着手中的蒲扇,角度往儿子那边又偏了偏。
“阿爸,你说现在要是冬天多好。一点也不热,也不会流汗,想去哪去哪。”儿子开始憧憬,仿佛冬季真的就一下子到来。
那父亲看了眼儿子,小脸上的汗水一个劲的往下滴,不由得心疼了起来。盛起桶里的水递过去:“喝点水,你淌了太多的汗,容易干,喝点水好点。”
儿子结果葫芦瓢,“咕嘟咕嘟”大口咽下。“啊,爽!哈哈!”喝完水,小家伙稍微舒服了点。
父亲接过瓢,放入木桶里。“去年这个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也想着现在能是冬天就好了。”
儿子昂头望了眼,撅了撅小嘴巴:“去年的事,你怎么可能还记得!”
父亲停下手中的蒲扇,身子倾了倾:“过年的时候,你还说是夏天就好了,你自己还知道?你说的话你忘了,我可不会忘,我记着的还多着呢。”
儿子狐疑地盯着父亲的眼睛,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怎么会记得那么多,我都记不住,你还吹牛。”
父亲被儿子逗得“哈哈”两声,摸着儿子的小脑瓜子,笑着说:“因为我是你爸!”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脑袋里立马想到了词典里新学的一个词语:倚老卖老。虽然他还没记住这到底是用在什么地方的,心想:大概就是这样没错吧。
不知道刚喝完水还是怎么的,小家伙又想吃东西了:“阿爸,我摘根黄瓜吃还管?”答案和小家伙料想的一模一样,印象中也是父亲那句最喜欢对他说的话:“管,你想要自己弄。”似乎这七个字可以作为对他一切请求的回复,屡试不爽。小家伙也习惯了这样,请求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压根就没想父亲会伸手帮他。
得到答复,小家伙从凳子上弹起,晃着小脑袋在瓜藤下相中了一根黄瓜。估摸着是最大的一根,立马伸手摘下。又踩起几堆尘土,胡乱摘了根看得过去的递给了父亲。那父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说话,接过黄瓜,舀了些水冲洗后便吃了起来,吃得很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家伙则顾不了那么多,双手握住黄瓜的两端,来回旋转了几下将瓜上的尖刺磨掉,拉起衣服在瓜身上擦了擦之后便大口地咬下,开始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
吃了约莫一半,小家伙渐渐不再那么专注。只听到父亲嘴里的声音是那么清脆,“嘎吱嘎吱”的。自己一咬,便像咬到了一堆木棉,自己的瓜怎么这么难吃!
“阿爸,我跟你换。”小家伙还是觉得父亲的瓜更有意思,吃了一些之后,毕竟又想着玩了,小孩子的天性如此。
父亲咽掉嘴里的瓜:“为什么要换?”
“你那个脆,好吃!”儿子斩钉截铁的气势颇有革命年代的味道。
“哦,你那瓜已经老了,不好吃了,我不换。”父亲没有满足儿子的要求。
小家伙不高兴了,语气中满是埋怨:“你知道老了我摘你还不说。”
“我以为你是拿来孝敬我的,”父亲笑着说道,“谁知道你要自己吃,你看吧,大的也不一定就好。”
小家伙哪里还听得进去,咬一口吐一口,咬一口吐一口。父亲没有阻止,也不去安慰,自顾自的吃着瓜,“嘎吱”的声音更响了。小家伙快速解决掉残瓜,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了。
父亲见儿子生闷气不说话,便想着:我偏要让你说话,自己凭什么生气啊,瓜是你自己选的,又没人逼你。丢掉了剩下的瓜茎,父亲装作检查给他布置的作业:“《三侠五义》今天看到哪儿了?”
小家伙一听是检查日常,诺诺的说道:“今天没看,不想看了今天。”
“恩,不想看就不看,硬逼着你坐在那,你心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父亲见儿子老老实实答话,也就没多少要求了。
小家伙一听父亲这样说,知道这个下午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再也难以安稳地坐在凳子上。跑到屋里拿出自己用木片削成的一把宝剑,向大门外溜去。
“你要干嘛?”父亲明知故问。
“出去。”儿子推开了大门。
“去哪?”“吱呀”声中,大门被掩上。
“江湖!”门外传来了儿子稚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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