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正值毕业季，校园里却早就充满了哀鸣的气息。往往此时，一场场班级聚会，一个个社团饭局，都纷至沓来。一连几天，我整个人都在觥筹交错和杯盘狼藉中度过，每天过的居然比大学前四年还要浑浑噩噩，俨然忘了自己即将面临毕业就失业的窘境。
反正每次有机会便和别人混在一块儿，总想逃离可恶的现实，但现实又像给我做了茧，让我始终逃不过它的视线，害得我思想都没法动弹。
01
我们宿舍一共四人，对床的王力一直是英语系Top 3的学生，大三下半年便轻松拿到南京大学的保研资格，只要本科绩点达到4，入学便高枕无忧，从此白天实习交女友，晚上回去打游戏，最后还拿了全院第一，让人生气又艳羡。
旁边的刘建明家在无锡，父母皆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平时为人低调，毫不张扬，手机只用诺基亚，理由是抗摔，没事儿便在宿舍看书，唯一轰动的前几天学生家长给院里捐了500万，设立建明奖学金，别人才知道他的身份。
斜对角的王策长袖善舞，推崇法家，尤好《荀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不仅和辅导员关系好，团委领导、任课老师无一不夸赞，通过各种关系，他获得保利地产的内推资格，又在多轮面试中脱颖而出，成为外语学院5年来唯一一个刚毕业就进入保利地产的管培生。
再看看我，样貌普通，身高普通，家庭简单，经历平淡，什么都不强，唯独虚荣心很强。四个人每次走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活在他们的阴影里，干脆就这样当个loser吧，哪个名人一开始不都是废柴？梵高生前一直穷困潦倒，李安成名前在家煮饭六年，周星驰跑了无数次龙套，更何况有大器晚成之说，我很钦佩自己这段精彩的论证。
但无论我怎样回避，时间都毫无人性地流逝，我在倒计时中迎接着审判日的到来。
每天仍然在疯狂投简历，前程无忧、智联招聘、58赶集，但凡有一个渠道我都不会放过。
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春招时我有个很好的机会，当时我在一家企业已经通过三轮面试，心里窃喜，这次应该能拿到offer了，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第二天自己便继续做自己的家教。可是同样那天公司副总忽然回国，点名让我必须在上午10点赶过去面试，可我那时候刚赶到学生家中，距离面试地点足足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心中不安，想让HR通融一下，能不能换个时间，对方只说，副总事务繁忙，错过了就指不定什么时候，而且他欣赏守时的人，还望我准时到达面试地点。
我仿佛接到一个晴天霹雳，整个人很恍惚，多好的机会，谁让我这么贪小便宜，什么时候不补课偏偏这时候补。转念一想，这公司这么无礼，反正也赶不过去，只能抱歉地给HR说，自己已经收到其他大公司的offer，不能去面试，多谢贵公司面试机会。说完松了口气，至少我心理上是胜利的，占据了一点形式上的满足感。
02
此时我在58同城上偶然看到一则招聘信息，“江苏海通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诚招有识之士加盟，月薪1万起，无经验要求，无学历要求，加入我们，和我们共创辉煌。” 看到这则信息，我将信将疑地在百度查了下该公司，公司规模500到1000人，注册资金100万，主营人力资源培训、电子商务、服务贸易等。
我看各方面信息完善，想必这应该是家正规公司，开出的工资这么诱人，应该很有前景。那时我们学校本科毕业生的平均工资也就四五千，要是我能找到月薪是他们两倍的工作，那该多光荣，多解气，是时候让别人对我刮目相看了。
仔细修改58同城上面的简历信息后，点击投递，大功告成，这可是月薪1万的工作，要是真录用了，爸妈得多高兴。
然后我便去食堂点了份石锅拌饭犒劳自己，正当我认真吃着，想着这韩国泡菜怎么会如此美味之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听到对方说自己是海通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的招聘负责人后，我当即放下筷子，认真听对方说话。
“马先生您好，我们刚刚收到您的简历，看到您的各项经历很符合我公司的招聘要求，特邀您来参加面试，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个女生声音很细，好像泡了蜜。
我按捺住自己紧张的心情，淡定地说：明天上午有时间。
只听对方说：“那就明天上午10点，我们准时在长江西路的锦翠家园3号楼502见面。”
我迫不及待地回应：“那好，明天我准时到达。”
挂完电话，我看到石锅拌饭上冒的热气拼接成一个笑脸，韩国泡菜也变得如此爽口，满锅的好运气让我一扫而光。
那天回宿舍躺床上，闲来无事便想东想西，隐约察觉这面试电话来得如此之快，有些诡异。以我几次的面试经历来看，哪一次不都是投完简历后，焦躁等待两三天才有回应，时间长的得七八天。虽然心中很多疑惑，但面对如此的高薪诱惑，我还是决定试试，相比这种有些许异样的面试，我更担心失业所带来的无处安放的恐惧感以及对我来说足够高昂的助学贷款。
我家在河北农村，在乡土环境中长大，接收的消息一直很闭塞，所见所闻所感都有小地方的那种小家子气，当初高考报志愿只想选个好的，把省内的学校全部抛诸脑后。父母知道得也不多，便从未指导过我的选择。他们都是老实人，学历不高，但总是尽其所能交给我一些生活道理，我从小牢记的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知道黑白两面，却不知这世界从来不是简单的划分为两面。
那时候被学校录取，还是211，别提心里多高兴，爸妈也跟着开心，还简单宴请了亲朋好友。不过想想那高昂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满脸忧愁。还好我入学前仔细阅读录取通知书才知道有助学贷款。4年下来，贷了2万4，假使我能毕业前就能找到一份普通工作，每月4000，除去五险一金和房租餐费，每个月勒紧肚皮最多能省下2000，而这样的生活我要独自忍耐12个月，若是碰上添置衣物，朋友聚会，偶尔生病，也许要24个月才能还清。
03
如果我有很多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最未知的那种。
我大概9点到了，手机接到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没在意便接了，对方是个声音很细的女性。先向我表示抱歉，说今天领导临时有事没来，不能安排面试了。我心里一颤，为什么我运气这么差。接着她又说虽然部门领导不在，但是她可以先带我去分公司看看，见见其他同事，顺便直接在分公司面试。
告诉她具体位置后，没一会儿有辆轿车便停在我身旁，开车门后出来个二十几岁的女性，上身白色衬衫，下面黑色短裙，脚上黑色高跟鞋。
见到我后她便堆起满脸的笑容。说道：马先生您好，我是海通人力资源有限公司的招聘负责人，很高兴见到您。我们分公司现在正举办活动哪，您也得赶紧来看看，公司总经理今天都会到场，您真是太幸运了，像我们都是得入职半年才能见到总经理，来快上车吧。
与其说我当时没有意识，不如说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上了车。我问她该怎么称呼，她只说一看你年龄就比我小，就叫我刘姐吧。
一路上我没注意看周围的路，因为注意力都被她吸引着。她问了我家在哪里，家庭情况，得知后对我哀叹一声，煞有介事地说自己和我有一样的经历，从小家里重男轻女，18岁便出来打工，辗转多少地方一直收入微薄，直到遇到现在的公司，不到两年，已经收入百万，不仅给家里还清了债，给弟弟盖了婚房，自己也过得很开心。
她见我有些怀疑，便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滑到一张照片，小弟你看这是我们公司的刘姐，本是个带孩子的家庭主妇，若不是我公司发掘她，她还得在家受老公气哪，去年她业绩太出色，光奖金就拿了50万。
我听得有点入神，她又滑到下一张照片。这是我们公司的华北区王经理，看他戴的表没有，劳力士，瑞士产的，价值10万，我听着没有概念的天文数字。
还有这个年轻人，刚22岁，徐州工程技术学院去年的毕业生，现在已经晋升为经理。看着他意气风发，这也许便是今后我的样子。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车忽然停下，到了。脚刚着地，就发觉不对劲。这是个封闭式区域，只有一条道路通向这里。四周空旷无人，眼前只有一排房。虽然太阳很足，但我后背发凉。这地方不同寻常，难道是犯罪地点。我感到后怕，后悔自己的轻率。但不敢乱跑，生怕对方做出什么事。
刘姐仍然面带笑容，小马，这就是我们分公司所在地，别看外表不起眼，我们产出高，整个100人的团队，今年第一季度净利润3000万。
我们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对几个房间便了如指掌。几个房间按位置分为三个区域，北向为会议厅，西向为休息区，东向为餐饮区。
刘姐先把我带进会议厅，整个房间站着几十个人，我一眼便望到前面表彰大会的横幅。
此刻站在台上的是四位年轻女性，身着统一的工作服，从左到右由低到高依次排开。左边那个女生一边抡拳一边跺脚，声嘶力竭地嘴里喊着：年薪20万，年薪20万，年薪20万，我叫刘一凤。旁边那个女生重复同样的动作，高喊：始终第一，始终第一，始终第一，我叫王玉兰。忽然一个词汇“洗脑”蹦到我眼前，我裤裆一紧，打了个激灵。
刘姐对我说，这是公司的员工宣誓仪式，每位入职一个月当上小组长的员工都要上台宣誓，他们是公司的精英，也是未来的基础，就是要靠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公司才能发展，希望我也能得到如此嘉奖。
我表现地很期待，刘姐直接把我带到另一个房间。进门之前，刘姐称自己手机没电，借我手机打个电话，我随手就借给了她。她又说帮我保管包，我也放心地交给了她，却不知我正一步步进入他们精心设计的圈套。
之后进来一个人自称李哥，一番嘘寒问暖后，开始向我介绍公司的最新项目。
小马，这是我们公司的保密项目，只对少数公司内部精英才透露。你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素质高，刚才小李也跟我说你潜力很大，是可造之才。
长这么大，还没人跟我说过我是精英，整个人久旱逢甘霖一般，忙不迭表示感谢。
接着他又说，我们公司现在正和连云港市政府商讨建立发电站事宜。现在谈判已经初具成果，市政府允许我们参股，而且占股很大。此次合作以PPP模式进行，是市政府首次允许社会资本参与项目。建成之后，允许投资方运作该发电站10年，所得收益全部归投资方。
我听着他一涌而出的生僻词汇，一头雾水。但我从小懂得一个道理，凡是别人总是拽一通令人费解的词汇时，这个人一定别有用心，我只是听着，表现出一副愿者上钩的样子。
他见我兴趣很足，拿出一本连云港发电站规划，亮出一本江苏省建设五年规划，甩出一本连云港市政府募集社会资本文件。有了这些背书，他好像有了更充足的话语权，向我继续滔滔不绝地介绍。
我们公司在这个项目投资1亿，采用向社会众筹的方式集资。现在每人只要投资4.5万，等筹集到足够资金，项目就能开展。两年内就能建成发电站，第一年运作能净赚5000万，10年累计净赚8个亿，平均每人能赚1000万。
听着这些眼花缭乱的数字，本来数学就不好的我完全不了解这种计算逻辑，在烟熏室待久的我有点模糊，只记住了每人投资4.5万，每人净赚1000万，
我问，我该做什么。
只见李哥说，你只需要现在投资4.5万，以后也能坐收其成。
“可是我没那么多”
“4万5没有，可以先交4500。然后让拉亲戚朋友来看看。”
“别说4500，就是450，我都很难拿出手。” 其实我银行卡里还有5000，是这些年打工攒下的。
我说完，他脸色瞬间有些奇怪，像猎人忽然丢失猎物一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切换成笑脸。
我已经断定这是传销，着急，害怕，焦虑，悔恨一起交织，我该怎么逃出去，我还能出去吗。
李哥看了看表，哎呦，都12点半了，又忘了吃饭。你也饿了吧，现在一块吃个饭，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可到了餐厅，我只见一盘盘色调很暗的菜，土豆丝切成土豆条，番茄炒蛋的蛋都是糊的。刚坐上桌，其他们都展示出难以置信的热情。这个夹菜，那个问候，那个聊天，焦点都在我身上。
那一天我才体会到什么叫万众瞩目。
04
他们丝毫没有让我一个人单独行走的意思，每次我走到哪里，都有一男一女同行。后来我才知道这行实行连坐法，一人逃走，他人受罚，所以旁人不敢掉以轻心。
当天晚上，我只是在一个小黑屋里面打地铺，只有小组长才有资格睡床。整个房间男女混住，按级别分配女人，层级越低，占有女人的数量越少。房间之内，除了工作的事情，禁止谈论别的，只要被发现，就会受罚，轻则罚款，重则暴力。房间外门是老式铁门，大家入睡时，课长会在外门上锁。如此严格的封闭措施，纵使插翅也难飞。
还有22天就要毕业，我还没领毕业证，我还没和同学告别，我还没穿期待已久的学士服照毕业照，我真的要毁在这里吗？不，我得活着，我得逃出去，我得揭露他们。
进入这里的第二天起，从不抽烟的我开始抽起了烟。每次抽烟都会瞎溜达，那二人也是寸步不离。我想通过这种瞎溜达判断逃离方式和最便捷的路径，但一无所获。但这种行为已经引起他们的警觉，随即便报告给小组长。
那天小组长和我谈话。口气中略带威胁。我见状连忙说，今天就能交4500。然后借机说朋友联系方式都在之前的手机里面，得先拿手机。小组长便差手下把我领到一个房间，只见正中间有个桌子，上面几十部手机整齐排列。在我翻手机之时，那人目光警觉，容不得我有任何异样操作，本想发短信求助，可他目光从未从我手上移开。待我找到手机，他便一把夺了过去。
刚出门，听到外门有声响，“看你老不老实，下次再敢跑，卸你一条腿。” 有个男的，嗓门很大，使劲吼着，细看是课长。那逃跑那男的被俩人架着，无力地呻吟，头发很乱，鼻子流血，衣服沾满土，地上留下一串血印。
组长给我新手机，让我打电话转账，而且只要我当面打。我只能拨通刘建明电话：建明，是我啊。我在外地面试，借我五千块，以后有时间还你。如此急切，他听了这话，也立刻懂了什么意思。
我俩在宿舍经常玩这种暗语，刚才说的话不过是最简单的，我现在不知在何处，但离你不算远，遇到点事儿，需要拿钱来摆平，暂时没法脱身。我想通过打钱银行卡号来定位他们所在地。但后来听建明说当时打完钱，才知道这张卡是广西的，这群骗子很狡猾。
收到钱后，组长态度明显缓和，当晚我们又一起吹了几瓶，关系变得更好，他们把我当成自己人。我急切地表示出赚钱的欲望，还说会拉更多人入伙。
公司里时不时就会有新人进来，毕竟我经常参加演讲比赛，多读了几本书，每逢新人聚在一起，我便找机会，都学着组长们的样子给他们培训，时不时穿插一些历史知识和政治常识，让他们听得入迷。
负责人见我还有点能力，才4天便提拔我为组长，同时给我分配了一个女生，以下称之为A。在这里呆了几天，我早就变得更加警觉。白天晚上都跟我形影不离，我断定A是负责人派来的卧底，若我有任何忠诚，A便会报告给负责人。
有时A会问我，你想不想逃走，如果逃走带我一起走好吗？我不做声。
有时晚上睡觉时，A也会在我耳边说着：我好害怕，你带我走行吗。
我不知道A来了多久，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敢问。
我们走在一起时，A还是会拉我的衣角，用小女生的语气对我撒娇，想让我趁机带她走。我想心软一下，但背后总有声音会提醒我。不能心软，不然这么多天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我只是回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再这么胡言乱语，我只能按公司规矩办事。
第六天负责人跟我说公司里更高级别的负责人想见我，明天就过去。
难道机会来了吗？
05
那天他们派了一男一女送我到负责人那里，其中一个女生是A。上车前给我蒙上眼睛，车大概走了一个小时。
周围熙熙攘攘，是个闹市，车顿了一下，应该到了。A先拉我下车，我瞟了下周围地形交通，是个逃跑的好时机。但那男的看我左顾右盼，立刻警惕起来，此刻逃跑肯定不行，我只能跟着上去。
那位负责人正给其他人培训，我猜测那些人应该和我一样，只是从不同窝点过来而已。
见了我，一番寒暄后，负责人开始讲公司战略，企业愿景，告诉我要实事求是，忠心耿耿，企业成就个人，你们都是未来的董事长。一阵高谈阔论，让我想到拿破仑那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只不过他是传销头子，我表面暖笑，内心冷笑。
经过这样的谈话和灌输，同行其他二人完全对我放松警惕。上车之前，A说要去买菜，晚上做饭，叫上我和那男子一起过去。
菜市场人正是多的时候，小商贩的叫卖声，人头攒动的顾客，正是逃跑的绝佳产所。我从这个菜摊移到那个菜摊，男子有所察觉，离我近了些。这时正好有送菜的推车过来，车恰好倒在我面前，几个人急忙捡菜，不小心隔开我们二人。趁他们不注意，一鼓作气，拼了，我疯了一样奔跑出去。只听后面男的忽然大喊一声，赶紧给我追。路上我不顾一切疯狂地跑着，闯红灯，变道，转弯，差点和一辆车迎面相撞。我变换着路线，拼了命往前跑。跑不掉我可能命都没有了，跑不掉我就见不到爸妈了，那男人喊的声音越来越弱，我跑了10分钟，20分钟，1小时，2小时，我的汗用尽了，泪也流干了，不敢回头，害怕有人追上来，拖我回去，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实在跑不动了，瘫在地上。
当时我第一想法是赶快去汽车站，但我记得上次被拖回来那个男的就是在汽车站给抓回来的。要不我去公安局揭发他们，可是我刚逃出来，难道现在又要进去吗？况且这公司规模那么大，为什么地方政府都没有察觉？我有点不寒而栗，更不敢去揭发。
我该去哪里，身上只有100块钱，还是包被扣之前留下的。茫然走着，看到一个卖衣服的路边摊，花了30买了一套，赶紧换上，把旧衣服扔到垃圾桶，以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我合计着接下来几天该怎么办，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偶然路过一家店看到招小工，和老板商讨一番他同意按天支付，但工资减半，提供住宿。
我把头发留起来，胡子蓄起来，平时帮忙都是带着帽子，生怕哪天碰到公司里面的人，就这样过了10天，告辞老板。
06
我消失的这半个月，在别人看来很正常，那时候大家都在实习，哪怕离开几个月都理所当然。
只是见到我的样子，舍友都有些惊讶，除了建明，别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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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建明说，他当时打完钱便动用自己的关系查徐州附近周边县市的传销窝点，还有这个银行卡的开户账号。后来发现，这家公司实力雄厚，关系网遍布省内，只能暗中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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