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尘目光锐利,看出救走戚红雨的人影正是南秀枫,心中顿时一宽,有南秀枫相救,戚红雨的伤就算再重也无须担心。但戚红雨被孟烟寒所伤,李轻尘心中极为痛惜,见孟烟寒正向南秀枫扑去,当即大喝一声,一拳击向孟烟寒背心。
孟烟寒的手爪即将触及南秀枫背心,猛然觉得背后风声陡起,犹如怒涛翻涌,势不可挡。他心中一凛,身子往旁边闪出六尺,躲过了李轻尘的一拳,但抓向南秀枫的一爪自然也落了空。李轻尘如影随形,瞬间向孟烟寒发出三掌三指,他恼恨孟烟寒偷袭伤了戚红雨,存心要将孟烟寒毙于掌下,为戚红雨报仇雪恨。
上一次两人在金陵邵家楼对敌,孟烟寒先和邹鹤鸣一场大战,功力耗损极巨,被李轻尘一剑砍在后背,受伤极重。虽然最后靠诡计勉强脱身,但足足养了两个多月伤口才得痊愈。他纵横江湖十几载,从来没有在别人手下吃过如此大亏,对李轻尘恨得咬牙切齿,立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几天前在太乙宫竹林里他又一次偷袭李轻尘,本已将他打得重伤,只可惜翠微真人插手相助,孟烟寒又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机会,反而让李轻尘因祸得福打通了奇经八脉,内功陡然间增强了五成。此时两人虽然分别和九嶷神尼斗了一场,但功力消耗不大,这一交上手,两人均使出平生所学,誓要将对方打倒不可。
两人有心伸量一下对方的内功深浅,都是一掌拍出,只听“啪”的一声清响,两人同时后退三步,这一掌内力比拼竟然棋逢对手,谁也没奈何得了谁。
李轻尘暗赞孟烟寒内功深厚,七年前他见过孟烟寒和苏怀剑相斗,那时候他的武功还没有如此造诣。看来在他被李随风废了七成武功之后定然还有奇遇,多半是受了他的师父凌斗天的悉心指点,不但武功恢复旧观,而且更胜往昔。
孟烟寒的一掌二指三神咒神妙莫测,李轻尘知道单凭翻云覆雨三十六式难以取胜,当即施展出师父所授的“惊鸿七式”,应战孟烟寒的摩罗神掌。
这惊鸿七式乃是两百多年前虬髯客张仲坚在海外孤鸿岛上闲来无事,看到海鸟上下翻飞,在浪涛中相互追逐打闹,啄食鱼虾,心有所感下创制出来的一套武功。这套武功以归墟真气为根基,轻翔灵动与沉稳厚重兼而有之,动如惊鸿之快,但其中蕴蓄的内力却犹如海水一般无穷无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把敌人击伤击败决不罢休,远非以防御为主的“孤鸿掌”可比,乃是鸿溟神功中威力最大的武功之一。
两人这一交上手,孟烟寒只觉得李轻尘掌法精奇,内功深厚绵密,掌力如同滔滔洪水般连绵不绝,他的“烈焰蚊针失魂咒”虽然厉害,但十招之内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堪堪有些招架不住。幸亏孟烟寒机警敏捷,连施身法,在李轻尘密不透风的掌力中穿来插去,不求伤敌先求自保。
九嶷神尼挂念戚红雨,仗剑向南秀枫追去,李轻尘叫道:“神尼不用担心,是自己人。”九嶷神尼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下去。李轻尘见她不信自己,心中有气,但转念一想,有九嶷神尼在一边护卫,南秀枫救治戚红雨更无后顾之忧,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安,当即收摄心神,全力应付孟烟寒。
天璇道人冷眼旁观,眼下只剩孟烟寒、李轻尘、钱沐雪和他自己,钱沐雪武功低微不足为虑,只要他和孟烟寒联手收拾了李轻尘,局面依然还是受他们控制的。想到这里,他一捏剑诀,一剑刺向李轻尘背后的神道穴,嘴里喝道:“孟大侠莫慌,我来助你。”
钱沐雪见李轻尘腹背受敌,心中大急,叫道:“牛鼻子坏老道,两个人打一个,不害臊吗?”说完扑上前去,抬手向天璇射出一蓬细雨血兰针。天璇经验老道,攻向李轻尘时早有准备,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剑圈,只听叮叮叮叮几声细响,血兰针全都被长剑磕飞出去,没有一支打到天璇身上。
天璇不理钱沐雪,又是一剑向李轻尘刺去,孟烟寒斜步而上,伸指在天璇的剑身上一弹,天璇只觉得虎口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只听孟烟寒冷声道:“我一个人对付他,你退开了。”天璇这才知道孟烟寒是想独力和李轻尘交手,不愿假手旁人。
天璇又惊又怒,但摄于孟烟寒的淫威,不敢再坚持,心中暗道:“方才咱们联手对付九嶷神尼时也没见你嫌以多欺少,怎么对付这小子却讲起公平来了?难道九嶷神尼比这小子更难对付?我看不见得。”
他恼恨孟烟寒太不给自己面子,倒盼着孟烟寒输在李轻尘手下,到时候自己再仗剑相助,两人一起打败李轻尘,到时候看孟烟寒如何下得了台。
钱沐雪见自己暗器无功,呆了一呆,生怕天璇又上前夹攻李轻尘,当即奋不顾身地扑向天璇,希望能阻止他和孟烟寒夹攻李轻尘。天璇心中不忿却无法向孟烟寒表露,当即把气都撒在钱沐雪身上,狞笑一声道:“既然你要送死,那我成全你。”说完一剑向钱沐雪心窝刺到。钱沐雪没学过武功,浑不知躲闪,竟然伸出双手想要握住天璇的长剑。
眼看钱沐雪就要遭受断指穿心之祸,一道剑光闪电般飞至,直刺天璇面门。
天璇上身后仰,手中长剑递出,削向对方手腕,对方不等招式用老,长剑一圈一转,反刺天璇小腹。天璇见这剑招正是太乙宫嫡传的太乙剑法,其浑厚圆熟还在自己之上,心中大震,暗想难道掌门师兄亲自下山了?他往后飘退八尺,定睛一看,却发现来人不是天都,而是姜无垢。
姜无垢伸手把钱沐雪拉到身后,右臂平伸,长剑遥指天璇,喝道:“天璇,你胆敢勾结匪类,意图颠覆太乙宫,背叛师门,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缚,跟我回去向师父请罪。”姜无垢年纪虽轻,但在太乙宫辈分甚高,平时在翠微真人和一众师弟、师侄甚至徒孙面前嘻嘻哈哈,没上没下,对天都、天峰、天璇三位师兄却一向尊重有加,彼此相处得极为融洽。
此时天璇见姜无垢面罩寒霜,浑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彬彬有礼,他心里知道定然是翠微真人颁下严令,命姜无垢下山捉拿自己回宫问罪,想起师父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师兄弟间的深情厚谊自此一去不返,心中不禁一酸,暗悔不该贪恋掌门之位,一念之差被辜镇东蛊惑,此时大错已经铸成,师父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
他左思右想,终于一咬牙,叫道:“想要抓我回宫,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完一招“晨钟暮鼓”,剑尖划出两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向姜无垢头顶罩下。姜无垢喝道:“来得好。”手中长剑划出两道圆弧,分别刺入天璇的两个剑圈之中。这招“朝晖夕阴”天璇自然知晓,却没想到姜无垢竟然会用这招来破自己的“晨钟暮鼓”,而且运用之际如此巧妙,心中一惊,当即变招“云逐凤箫”,绕着姜无垢急速转动,连续刺出七剑,每一剑的长短、轻重以及出剑的快慢均各不同。姜无垢还以一招“青鹤拂羽”,长剑在身前身后划出几道或长或短或疏或密的剑圈,竟将天璇攻出的剑招尽数挡了回去。
天璇和姜无垢虽然都由翠微真人亲自教授武功,天璇入门比姜无垢早了十几年,但两人平日练功的勤奋程度以及天赋等方面差异较大,姜无垢后来居上,武功比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两人平日里极少动手过招,因此对对方的武功深浅并不完全知晓。此时一交上手,都暗赞对方对本门武功的造诣极深,两人各有所求也各有顾忌,都小心翼翼地试图寻找对方剑招中的破绽所在,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李轻尘见姜无垢救了钱沐雪,心中大喜,再也没有和后顾之忧,当下一心一意和孟烟寒对敌。两人斗了四五十招兀自不分胜负,李轻尘心中一动,将自己在太乙宫竹林中自创的那套剑法施展出来。他有洞金穿云指的指力为辅,无须用剑,以指代剑也能运使这套剑法。
孟烟寒见李轻尘招式陡变,好几次差点被他的指风射中,当即不敢大意,也施展出本门指力最强的天罡指。两人均以本身修炼多年的精纯真气化为指劲相互对抗,一时间指风纵横,斗得极是激烈。姜无垢和天璇原本离他们不远,为了不被两人的指风波及,不断向外移动,后来竟然退到了三丈之外。
钱沐雪在一边看着四人捉对厮杀,心中焦急万分却无力上前相助,禁不住连连跺脚。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钱姑娘,这里是怎么回事?”钱沐雪转头一看,来人正是耶律阿保机,在他身后跟着他的妹妹耶律不花和石敬瑭。
钱沐雪大喜过望,连忙对耶律阿保机道:“耶律大哥,你快去帮轻尘他们打退这两个坏人。”说完用手一指孟烟寒和天璇。耶律阿保机眉头一皱,叫道:“大家住手,有话好说。”但此时四人斗得甚紧,谁也无法立刻停手罢斗。
石敬瑭和孟烟寒、天璇道人素不相识,但他知道李轻尘乃是晋王李存勖极为看重的人物,他此次奉命前来与耶律阿保机交易战马,但也奉了李存勖的指令暗中打探李轻尘的消息。李轻尘在荆紫关时对石敬瑭和石绍雍出力维护,石敬瑭对李轻尘心存感恩,此时他见李轻尘与人为敌,当即对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五十名军士一挥手,五十名军士同时上前将李轻尘、孟烟寒、姜无垢以及天璇道人围在当中,张弓搭箭对准四人。
石敬瑭高声叫道:“李公子,姜公子,你们且退到一旁,让我来对付这两个不速之客。”耶律阿保机伸手一拦,喝道:“且慢。”石敬瑭不知道他和孟烟寒之间还有交往,闻言一愣,道:“大汉认识这两个人么?”
耶律阿保机此次来到太原,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在中原寻找盟友,以利于他将势力进一步向中原扩张。他知道当前中原群雄割据,但其中实力最强的乃是梁王朱温与晋王李存勖,此次他借贩马之名来到太原,就是想要看看李存勖治下的河东到底是何等模样。但他私下里和梁王朱温也有往来,孟烟寒便是他和朱温之间的媒介。
此次孟烟寒来到太原所为何事连耶律阿保机也不大清楚,但他也知道晋梁两军势同水火,李存勖更因为金陵邵家楼遇刺的事情对孟烟寒极为忌惮,此时面对石敬瑭的询问,耶律阿保机踌躇不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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