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和李阿姨的感情也和我的父母大相径庭。
他们两人是大学同学。
我听惯了我们家每天的鸡飞狗跳和母亲的大声咒骂声,却从来听不到他们家的吵闹声。
王叔整天笑呵呵地,不管发生多大、多难的事他脸上都挂着笑,李阿姨说话温声细语,脸上总是一份娇羞,这两个人从来不吵架,也没见过他们生气,总是和和气气、相敬如宾的,实在让我意外。
王叔管李阿姨叫“小琴”、“玉琴”、“宝贝”、“亲爱的”,那个年代这种称呼,又叫的这么亲热,我第一次听见,我都感到害臊,可王叔在我们这些小孩子面前一点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特别自然。
说来可笑,我从北京回来第一次听见母亲叫父亲,居然是“傻子”,一声一声地响彻在我的耳边,特别不舒服。我傻傻地以为父亲可能真的像母亲说的有点缺心眼,因为父亲丝毫不反抗,也没有不愿意,他总是痛痛快快、高高兴兴地答应,我就更奇怪了,父亲怎么能欣然接受这样一个令我们尴尬的称呼呢?
母亲大概习惯成自然,有时当着外人的面也这么叫,父亲也不生气,我真的为父亲难过了。
这个称呼跟了父亲一辈子,父亲就这样成了母亲的“傻子”,而父亲似乎从来也没有正式管母亲叫过什么,都是“哎、哎”的,母亲又成了父亲的那个“哎”。唉!这两个人呀!
有一次,王叔和李阿姨在厨房做饭,王叔用力地亲了李阿姨一下,刚好被我撞见。那个年代小小的我觉得惊异极了,心被吓得突突狂跳,王叔瞧见我的尴尬,却像没事人似的,很自然地冲着我笑了一下。这两口子真是蛮有趣的。
我还经常听见两个人这样的对话。
“良青,你回来了。来!累了吧?赶紧喝口水。”李阿姨见王叔刚进门就亲热地递过去一杯水。
“宝贝,看我给你买什么了?”王叔从包里掏出一条丝巾来。
“怎么样?喜欢不?来,我帮你戴上,看看好看不好看?”王叔凑到李阿姨的面前帮李阿姨带上,鼻尖要贴到鼻尖了。
“良青,好看么?”李阿姨羞羞的脸,羞羞地问。
“好看!我的琴长得美,我就知道带这个颜色会特别的优雅!”王叔盯着李阿姨的眼睛说。
“良青,你每天工作那么忙,回来还得做饭照顾这个家,你看我身体不好,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总是给你添累赘,真的是苦了你了!亲爱的,谢谢你哦!”李阿姨伏在王叔的胸前说。
“瞧你说的!我是你男人,累点还不是应该的。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得心疼你。”王叔把李阿姨搂在怀里,动情地说。
我听说李阿姨心脏不好,还有什么糖尿病,所以每天都是王叔一个人忙活。王叔虽然很累,却乐此不疲的样子。
看着人家的父母,我总是想到我的父母。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有什么亲热的举动。几乎每天灌到我耳朵里的都是母亲“傻子!傻子!”大声的叫喊和命令,再不就是母亲破马张飞的训斥声,父亲也不言语。
我傻傻地觉得,夫妻都像张叔和李阿姨这样该有多美好,那是我幼小心灵里第一次对爱情、对男女关系产生的一种懵懵懂懂的神圣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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