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炼人生（《追求》第二部连载 49 ）

49.谁的心碎，谁又疯癫

玉梅天不亮就起床，做好饭菜，家人吃了，目送两个女儿开开心心上学去。

女儿上学得走四十分钟，天晴还好，下雨就很担心路滑，一再叮嘱姐妹俩小心再小心。

大多数时间，玉梅都默默地干活儿，忙完地里忙家里。吵吵闹闹有啥用呢？哪有那么多精力来白白浪费？

只有晚上，夜深人静时，看着女儿甜甜的睡颜，忍受着云飞如雷的鼾声，玉梅总要静下心来，写上几句生活点滴，和自己的感悟。

玉梅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遗憾自己水平有限，拙劣的笔头难以描诉心尖的颤抖，淡淡的墨水画不出人性的黑暗。

玉梅叹气，有些事情，敢怒不敢言哪！

那个疯子，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疯子了呢？她把麦子倒进河里，苕藤倒起栽，牛草喂给猪吃。猪不领情，摇头晃脑嘶叫躲避，她把猪头打得稀烂，骂它忘恩负义，骂它嘴刁不识好歹……

金彪看女人发疯，一把抱过塞进里屋，从外边上了锁，任她在屋头乒乒乓乓鬼吵鬼闹。

金彪的女人，金元秀的妈，怎么疯了？

这天金家人一不小心没看住，疯女人跑出来了，在山洞里躲过了金家父子和邻居们一波又一波的找寻。

天色已晚，玉梅收工回家，路过松树林，冷不防金彪女人一下跳将出来，手拿一根大木棍。玉梅吓得差点惊叫，急忙稳住心神，硬着头皮笑着招呼：“姻伯娘！”

金彪女人双手乱摇：“不打你，不打你，不打你，打云飞，遭刀砍脑壳的，翻脸不认人了……打烂猪脑壳……”一边说一边把木棍舞得呼呼响。

玉梅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完了，这这，元秀妈真的疯了！

云飞，那个畜牲，究竟要闯多少祸才算完？

玉梅轻轻拉住她：“天黑了，姻伯娘，跟我回家，等哈叫元秀来陪你！”

谁知女人一把推开玉梅：“不要关我！我要打烂他，我要打烂他……”

玉梅差点被她推到，一转眼，金家女人逃进山里，再已不见踪影。

玉梅沮丧：“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我咋这么倒霉！云飞，我小看你了，‘砍了竹子，掰了笋子’，老嫩通吃啊！什么东西！”

“金元秀那么轻佻放肆，原来得自‘家传’呀？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些没得廉耻的荒货，荒货！”

玉梅心里咒骂，眼前发黑。慢慢走回家，感觉四肢无力。喝了一大碗白糖开水，坐了许久才缓过神儿来。

云飞还没回家。

好在两个女儿懂事，一个烧火，一个搭着小板凳刷锅、烧水，玉梅淘菜，母女三人煮了面条，吃完收拾收拾就睡了。

睡着了就不心烦了，玉梅对自己说。她躺着一动不动，心里想着前几天玉刚的女朋友杨八姐送给自己的那本《兰花梦》，倦意袭来，渐渐入了梦乡。

玉梅当了六年的生产队出纳员，每笔账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回村里查账都没出过纰漏。

年底了，队里卖给乡镇竹木加工厂一大批木料，生产队长江奇和出纳员玉梅等着结账收款，忙到晚上七点才拿到三千块钱。

玉梅揣好钱，支着手电筒急急赶回沙坡凼。

谁知走到半路，电筒突然就不亮了，该不是灯泡儿粗了？玉梅拍打一下，没反应，真的坏了！

玉梅着急，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办？

四周黑黢黢的，荒郊野外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山风吹得树叶儿沙沙响，小河水哗啦啦啦不知疲倦地向西流淌。

玉梅胆怯了，只能硬着头皮，凭着记忆摸黑前行。走得三二里路，玉梅紧张得汗湿衣衫，湿湿的衣服贴着前胸后背，分外难受。

路过新屋基，有心想去借宿一晚，想着自己带了公款，怕不安全。咬着牙继续前行。

刚到关门寺，心里默念菩萨保佑我吧，公款不能有差错。

正想着，见远处有束亮光扫过来，玉梅一惊，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玉梅赶紧深呼吸，稳定心神，还好，装钱挎包好好的。

眼看亮光越来越近，玉梅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

她屏住呼吸，轻轻跨进门坎，躲进了关门寺里。

电筒的光一路扫射，一边有人在呼喊“赵玉梅——赵玉梅——”！

玉梅惊得寒毛都竖起来：“完啦！遭盯上了！找上门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公款！”

正想着要不要把挎包藏到神龛下，又听到刚才那个声音高喊“赵玉梅”！

玉梅这回听清楚了，是队长江奇！

玉梅惊喜，两步跨出庙门：“江队长！”

江奇大骇，倒吓得倒退几步，手电筒差点掉下来，拍拍胸口，定睛一看，大叫：“哎呀！背时的！赵玉梅！人黑人，黑死人！你要黑死我唛！我默倒菩萨显灵呢！观音娘娘亲自出来啦！”

江奇真是吓得不轻：“不好好走路，你去拜菩萨唛？街上出来就没看到你，我场口买两个电筒，你就走得没影儿了。开头还看到你支起电筒走，走了走的是不是长了夜眼了，电筒都不用了？我一路走，一路喊，你都不答应，我担心你遭祸害！”

玉梅：“你才遭祸害！早点又不说一路走，我以为你要在街上找歇。我电筒泡子儿粗了，摸黑走这几里，魂都要黑脱。风大了，没听到你喊我。”

江奇递给玉梅一支新手电筒。

一路无话，江奇把玉梅送到云家山下，看着她上了坡，进了坝子，这才默默返回自己家。

江奇回想刚转业回来那个傍晚，河边初见玉梅的惊艳，后来一起干活的情谊，包产到户后见她不知疲倦勤俭持家的身影……

这么好的女人，生活却不善待她，她的那个男人，唉，一朵鲜花插到……

风雨炼人生（《追求》第二部连载 49 ） 风雨炼人生（《追求》第二部连载 49 ）

备注：

罗开琼女士倾心之作《追求》，

简子友情整理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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