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掠花海之重返冷艳榜

作者: 三十一图 | 来源:发表于2019-08-10 13:16 被阅读1次

《庄子.大宗师篇》:“泉涸,鱼双与处于陆。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写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宋王安石《和王胜之雪霁借马入省》:“超然遂有江湖意,满纸为我书穷愁。”

先哲们对江湖早已有金玉之论,有超然世外说、有忧国忧民说、有身心俱往说、也有游荡天地间的浪漫性情之说。

而此处所说的江湖是一种社会形态,如同一张巨网,一旦踏入,便是丝丝缠绕。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能因得以超脱世俗的枷锁而得以放大,能在凡俗中得到快意恩仇的洒脱,能在不断的杀戮中维持一种善恶分明的秩序。这就是江湖。

————— 一日江湖,终生江湖

第一章 藏身世外终被扰

“大哥,还有多远?这样马不停蹄赶了一整天的路,马不累,人都累了。即便这样赶到,若那人以逸待劳,咱们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啊。”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显是马跑太快,有些颠簸,声音随风忽明忽暗。在跟他们为首的另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问道。胯下的马却仍没有丝毫停滞,依旧撒开了四蹄,拼命向前飞奔而去。

那为首的黑衣人没有答话,仍是用皮鞭抽打着马背。只是用手擦拭了眼角流下的汗珠,看了看头顶的骄阳。

行至不远,小路越来越窄,竟是进入了一处峡谷,两边都是陡峭的山脊,中间的小路只能容一匹马通过。路面凸凹不平,杂草丛生,怪石嶙峋,显然是久不通人。四个黑衣人,五匹通体黝黑的神骏,一字排开,末尾牵着的一匹马背上只有两个包袱和一把长剑,却是没有人骑,倒也轻快些。

料想来这空出的这匹马,四人可以用来换骑,五人依次换骑空出来的那一匹马,这样不致因乘骑时间过长而累倒其它马。总有一匹闲置的马可以缓解劳累,又不至于成为累赘。

时间刚过晌午,天空仿佛比寻常安静了许多,少了些许虫鸣,只有三三两两不安分的鸟儿在枝头起起落落,互相追逐打闹,叽喳个不停。

时值酷暑,天气异常闷热,即便是树荫下也是异常闷热难耐,远处山尖上的一朵黑云倒像是解救生灵的一点希望。

在一处河床断裂处,瀑布如银河倒悬,水流倾泻而下,“哗哗啦啦”的水流声夹杂着时有时无的歌声,在半空中细若游丝悠悠荡荡飘着,不仔细听很难分辨水流声里还夹杂着歌声。

在瀑布下边,有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在青石板上搓洗衣物,瀑布溅起的水花,打落在她脸上,不时用衣袖擦拭。断断续续的歌声正是这洗衣的女子,只听反复吟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这几句。歌声幽怨低沉,断断续续,似有无限心事,却无处诉说。

正值盛夏时节,满眼都是盛开的花,铺满在山谷,四面青山环抱,郁郁葱葱。各色的蝴蝶更是成群结队,相互追逐,在片片花丛中翩翩起舞。幽幽的花香弥漫在整个山谷,一阵微风吹过,花朵如波浪般翻滚,犹如花海一般。

在一处断崖脚下,几座木屋依山而建,仿若睡卧在青山的怀抱里。门前围有一道篱笆,里面中满各种瓜果蔬菜,篱笆外一条青石铺成的小道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河边,一根枯木搭成的小桥横亘在河的两岸。生长在河岸的两边的倒垂柳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错落有致。一条小路沿河一直通向青山之外,处处透着世外桃源的气息。

一个莫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脸,嘟嘟的小嘴,稚气十足。梳着两个小辩子,挥舞着两只肉肉的小手,追着一只蓝色的蝴蝶,在花丛中蹦蹦跳跳,甚是可爱。只见这蝴蝶除了翅膀上有几处白色的斑点,通体一身蓝,比一般蝴蝶大了许多。从这朵花飞到另一朵花,倒像是和小女孩捉迷藏一样躲躲藏藏。

原本晴空朗朗,不知何时那片黑云却悄悄从山尖悄悄移了过来,向四周迅速扩散,不一会儿就弥漫了半片天空,黑云遮蔽下的阴影顺着山尖朝山谷走来。

“娘,娘,你快过来看,这里有只大蝴蝶,你快来帮我捉。”那小女孩始终捉不到那只蓝蝴蝶,声音几乎在哭喊。“颖儿,怎么了。”河边的女子听见女儿呼喊,一个闪身,已在女儿身边,关切的问道。小女孩天真的道:“娘,你跑的快,你帮我捉那只蓝蝴蝶。”说着用手一指。

“乖颖儿,要娘捉哪一只啊?”那女子顺着女儿的手指看过去,有好多那样的蓝色蝴蝶。颖儿见有许多蝴蝶,高兴的笑了,说道:“娘,你给我全都抓回来,做成衣服给我穿上。”那女子道:“好,给我的乖颖儿做一件漂亮的蝴蝶衣服。”转而又道:“只是娘亲一个人,两只手抓不了那么多,先抓两只好不好?”颖儿嘟着嘴,不开心的说:“要是爹爹在就好了,就可以全抓回来。”

那女子厉声道:“你又忘了,不听娘的话了是不是?”颖儿委屈的哭着说:“娘,颖儿没忘,颖儿就想穿蝴蝶的衣服。”她一把抱过女儿,柔声道:“颖儿不哭,娘不该骂颖儿。要下雨了,咱回家去,好不好?回去娘给你讲故事,讲你最爱听的。”

她脸色苍白,淡淡的忧伤在她的眼里似乎是几近说出她心里藏着的苦,无人能懂。她虽然没有华丽的衣裳来装扮自己,一身淡绿色的裙子,褶皱不堪,裙角在微风中荡起,临风一站,身姿婀娜,削肩束腰,使人见之忘俗。无法掩饰的美丽是无须任何来衬托的,如秋水般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的忧伤。

心想自己刚刚对女儿的责怪有些严厉,心里些许酸楚,不由得泪珠盈眶。放下女儿,伸手抹了抹眼角,站起身来,想去河边拿刚刚洗过的衣物。

“娘,快来看,我抓到一只蝴蝶。”颖儿高兴的说道。

她看见女儿欢喜的玩耍,心里越发觉得难过,恨自己,怨自己,把一切罪责都背在自己身上。

刚走近河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打破这世外一般的宁静。她心里明白,此处是断崖,再无后路通往别处,来者定是与自己有关。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大约有四五匹马,听得甚是真切。她回过身,刚要去抱颖儿,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冷艳花七菱,你可让我们好找呀!”马嘶高亢,转眼间,五匹马飞奔而至,并头而立。为首的一个黑衣人阴声怪气的说道:“想必日子过的不错吧,没想到还生了一个和你一样俊俏的女娃儿。可惜啊可惜。”清一色的黑马,清一的黑斗篷。只是五匹马却只有四个人,一匹马空着。其余三个在两侧一字排开,屏声静气,目光却未离开她的脸。

“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农妇,也没听过什么艳什么七的人。我叫桂花。”她脸上闪过一丝的寒气,冷的如同冬天的酷寒那样逼人。脸更加苍白了。

“哈哈,桂花,怕是叫菱花吧。名字可以改,容貌可以改吗?农妇可没有你刚才的杀气。”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他只露出一双深陷的眼眶,下半边脸被黑布遮住了,丝毫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就连嘴上蒙的黑布也没有丝毫抖动。这几句话是用内力从喉咙挤出来的,没有几十年内力的修为很难做到这样,显然是武林高手。

“乖颖儿,你回家去,不准出来,过会娘给你讲爹爹的故事。”她微笑着对女儿说,眼里甚是爱怜。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明白,也许这便是生死别离。

“娘,我不走,他们欺负娘怎么办?我要和娘在一起。你们这几个坏人,赶紧出去,不许欺负我娘”。如此温暖的亲情,是否能换来别人的怜悯、同情呢?

“我的傻颖儿,他们怎么会欺负娘呢!娘认识他们呢,快回去,听话啊。”她强忍着心里无尽的恐慌,尽量不让孩子看到她此刻的担心,依然微笑着。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黑黝黝的头发扎起的两个小辫子快要垂到肩上。她顺手摘下的扎头发的丝带,对女儿说:“哎呀,娘不小心弄掉了丝带,小辫子都散了,你去木屋找梳子来,我重新给你扎个辫子。”

“放心,我会留着你的贱命,你有的是时间,可得好好讲讲娃他爹的故事呢。可惜了这么乖的娃儿,想当年叱咤风云的冷艳十三绝的老七菱花,今天怎么突然懂得人间的亲情了?想当年你可是……唉……也难得啊!看来是他把你改变了,改变了你曾经的一切。”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欲言又止,说话间已拔出了剑,剑身通体乌黑,犹如被烧黑的柴禾一般。身后的三人却没有动。眼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就如同狮子盯着自己的猎物,随时都有厮杀的可能。

“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交出冷艳之戒,要么我送你娘两去见你男人,哈哈……。”好一个猖狂的恶魔。这狰狞的笑声中透着猥琐。

这女子便是这黑衣人说的花七菱,曾经冷艳谷的杀手,排行冷艳十三绝的第七,江湖人称冷艳花七菱,也叫冷艳七菱花。她此刻很清楚,此时的局面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如果自己还和当年一样,就凭这几个人,自己又有何惧。她更清楚冷艳之戒的意义。可是相比女儿颖儿,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

她沉思了片刻,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道:“好吧!我可以给你冷艳之戒,但是你拿到之后,以后不得在江湖上提起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此刻,她只希望他们能快点离开。她从怀里掏出一颗捻珠,看了看,眼里尽是无奈和伤痛。

“它不在这里,冷艳之戒在灵桓寺,你拿上这个,去灵桓寺去找了念大师,他见到这个,自然会把冷艳之戒给你。”说着把捻珠扔了过去,黑衣人没有用手去接,攸的伸出长剑,长剑斜里一刺 ,珠子顺势在剑身上滑了下来。而左手一翻,掌心向上,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珠子,拿在手里翻转着,看了看。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包含着武功精要。劲力要恰到好处,这一接一收,便是向花七菱卖弄自己的功夫。

花七菱心里嘀咕道;“什么时候西域五煞也学会了不二和尚的反旋逆劫指。用得还像是那么回事,只是……她顿了顿,没有再去想。转而却说“凭这颗珠子就能取到指环。”

黑衣人愤怒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娃娃么,能在武林掀起腥风血雨的冷艳谷信物仅凭一颗黑色的佛珠就能换取冷艳谷的冷艳之戒,这是欺我等无能吗?”黑衣人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冷艳绝谷的谷主信物竟然可以用一颗佛珠能换来。江湖上谁不想得到,谁不想坐拥冷艳绝谷和冷艳十三式。纵横江湖的冷艳十三绝,十三人只是各自学到了一式就可如此,其精奥便可而知。黑衣人说完,其余三人也拔出了长剑,捏了一个剑诀,正要发难。

便在此刻,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奔而来。一个声音高喊道:“想不到西域五煞消息如此灵通,竟比我万芸门先到一步,佩服,佩服。”此人声若洪钟,气息悠长,显是内力充沛,说到第二个佩服时,那人脚尖在马背一点已站在黑衣人身后丈余开外。

为首的黑衣人先是一惊,转瞬间说话的人已随声而至,随后才有数十名门人骑马赶到,原来那人说话间纵身越起,施展轻功,边说边朝这边飞来。

那人气息平静,不急不喘,手摇折扇,一身书生打扮,显得甚是儒雅。抱拳了一拳道:“西域五煞不远万里来到这荒山野岭,所为何事啊?”那黑衣人道:“我西域五煞向来我行我素,天下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我为何而来,你却问我。”那书生模样的汉子道:“哦,这我倒是听说,西域乃苦寒之地,终年飞雪,又怎比我中原这大好河山,处处鸟语花香,人杰地灵。如若你们死后葬在这青山脚下,百花丛中,也倒是不枉此行,来生定能投个好去处,免得在那苦寒之地受苦受罪。”引来门人一阵大笑。

黑衣人道:“我西域乃神灵庇佑之地,苦寒又如何。你们自称中原,却个个是奸诈小人,满嘴冠冕堂皇,做的却是苟且之事。”那书生模样的汉子冷道:“不错,我来此也是为取冷艳之戒,只可惜这里只有一个冷艳之戒,只怕你是取不到了。”身后的门人纷纷亮出了兵刃。

黑衣人道:“看来阁下势在必得,今日有缘识得万芸门的贵客,冷艳之戒我愿拱手相让,就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吧了。”身后三人意欲开口,却被为首的黑衣人伸手拦下。

那书生模样的汉子得意道:“既然知道我万芸门,如此最好,这里就不谢了。”说着摊开手,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道:“请,不送。”

西域五煞掉转马头,正要离开,又听得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且慢,如此好事,怎么能没有我江南游子。”说话间,声音由远至近,音调虽是极低、极细,却是丝丝入耳,直逼的西域五煞,万芸门等人侧头,有几个武功低微者则捂起了耳朵。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见柳枝稍幌,一道青色的身影飘过,几个起落,已落在众人之间。柳枝上惊起的鸟儿,扑打着翅膀四散飞走。

这中年男子摇着头道:“惭愧、惭愧。”说话间,右手一挥,银光粼粼,一闪而过,已飞在半空中的鸟儿纷纷坠落。

花七菱道:“好一招‘碧水寒烟轻,风动波不惊’,原来是寒烟掌的主人青衫客到了。”众人听到花七菱如此说,心头都是一惊。

一齐望过去,上下打量。这中年男子身穿青衫,身形瘦弱,双腿略长,一双眼睛深陷,显得鹳骨高凸。一头长发遮住了半个脸,举手撩发间才看见右手大的出奇,竟比常人大了许多。一阵微风吹过,这中年男子一抬头,头发吹起,才看见被遮住的半张脸呈蜡黄。

那书生打扮的男子听花七菱一说,心中微喜,合上折扇道:“素闻寒烟掌只是江湖的传说,传说此掌发出轻如烟波,落掌却有万斤之力,内劲阴柔绵长,中此掌者犹如落入冰窟,如果不能及时化解此掌力的内劲,即便活着,也必是残废之人。”

花七菱没有理会这书生打扮的话,转而向青衫客问道:“我听你刚才连说两个惭愧,却是何意。”青衫客眼睛微闭,叹道:“想不到我一身轻功,自以为轻如寒烟,却不料惊起这许多鸟儿,是以惭愧。”众人这才明白,此人为何射杀这许多飞鸟。

青衫客说完转身对着方才说话的书生:“你既然识得寒烟掌,当知化解之法,可愿接我几掌?”那书生打扮的男子忙道:“曾听师傅说起过,不然我又如何晓得。今天得见寒烟掌的主人,已是······”青衫客不等他说完,问道:“你师傅是谁?”花七菱插口道:“我是此间主人,倒是忘了引见诸位。这边是万芸门一行,这四位是西域五煞,阁下我就不必说了,想必大家都已知道了。”颖儿刚要去拿梳子却听的又有来人,便一直躲在她娘的背后紧拽着衣角。

青衫客看了看那书生模样的男子,道:“书生之流,扇不离手,你便是万芸门两仪阵的随形使者,人称折扇书生肖追,听闻你的随形剑法是江湖一快,不想却于此处得见,三生有幸,幸会幸会啊。”

“娘亲,刚才那些小鸟怎么了,它们是掉下树枝了吗?”小女孩从花七菱身后探出头问道。鸭蛋脸,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直转,显得机灵又乖巧,稚嫩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这小女孩就是花七菱的女儿颖儿,看见刚才鸟儿掉下,便不禁跟花七菱问道。

花七菱答道:“颖儿,这些鸟儿不听这位伯伯的话,这位伯伯就叫它们去睡觉了。你也去睡觉好不好,等你醒来,那些小鸟也就醒了,让这位伯伯给你捉一只,好不好啊?”颖儿点了点头,朝着房子跑去,只剩下的一根小辫子上下晃动着。没跑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又跑了回来。走到青衫客身边,伸出小拇指道:“老伯伯,咱俩拉个勾,等我醒来你给我捉一只小鸟玩,这样你就不能骗我。”

颖儿的这几句话虽是孩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颇感意外,又好像觉得自己心有愧疚。

青衫客心头一热,蹲下身来,也伸出了小拇指,拉着颖儿的手,微笑着道:“好啊,那老伯伯答应,等你醒来给你捉鸟儿玩。你也要听话,乖乖去睡觉。”颖儿又点了点头,高兴的跑开。花七菱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女儿颖儿,看着颖儿一直跑进了屋子,她一颗心才算放下。这才觉得自己手心全是汗,后背发凉,刚刚这一幕倒是大出意料。不觉间对青衫客倒有几分感激,回过头对青衫客微微笑了笑。

青衫客会心一笑,环顾众人,朗声道:“各位英雄好汉,今日大家来此的目的我不说也都清楚,冷艳之戒不管谁取,都不能伤害她们母子,曾经的旧仇陈怨,今日暂且不提,如有违背,便如此花。”只见右手微抬,袖袍鼓动,一朵粉红的花化做白色的碎片,犹如雪花般飘下。

那折扇书生心中不快,暗道:“冷艳之戒已经到手,偏又杀出此人,坏了我的大事。要胜西域五煞四人尚且不难,要胜这青衫客,纵然我与西域五煞四人联手,只怕也是不能,何况西域五煞四人也不会不明我的用心。此人武功鬼神莫测,我自然不是对手,且引他与西域五煞相斗,我再伺机而动,如果能伤得此人,自然是两全其美。”

折扇书生肖追想到此处,心中一喜,大声道:“如此最好,既能护她母子周全,又能免伤和气。那就请西域五煞将冷艳之戒拿出来,我们五十招之内,谁能拿到就算归谁。”

青衫客听肖追说到要西域五煞交出冷艳之戒,先是一楞,转瞬间明白。心里暗思:“是了,先是这西域五煞四人来此,随后是万芸门。那这冷艳之戒当然已被西域五煞拿到,所以才急切脱身。”青衫客将四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是了,想必阁下是‘开口煞’,”指着刚刚说话的黑衣人。“这位是‘反光煞’”在开口煞左手边,腰间挂有一块八卦镜。“这一位便是‘尖角煞’”排在开口开口煞左手边,头顶似乎有角一样的东西凸出。“这位是‘天斩煞’没错”排着最下首的一位,在马背上单独挂着一把油布包裹的形似刀状物的东西。

花七菱道:“青衫客好眼力,如此细微的差别我等竟没察觉,只知道西域五煞的名头,却不知还有各自的差别。”青衫客含笑道:“只是不知道如何来了四位,还有一位‘顶心煞’在哪里,若在此处,请出来一同相见。”最后一句提高了内劲,传送的极远,众人听了,耳朵嗡嗡直响。

这‘五煞’本是指建造房屋时,面向所要忌讳的五种情形,他无人用‘五煞’来为自己取名,是意在凶恶。江湖上都知道西域五煞,很少有人知道五煞所具体的名字,听青衫客道来,连花七菱也不得不佩服。

那西域五煞本以为假借相让冷艳之戒,来个金蝉脱壳,却不料又来一个青衫客,才没有得逞。从那青衫客到来,四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此刻听得他两人如此说,那黑衣人便开口道:“阁下不必找寻,不论四人还是五人,我等都是西域五煞,他就在马背上,从未离去。”顿了顿,看着花七菱道:“冷艳之戒不在我手上,我们不过是一时好奇,想看上一看,并非有他想法。两位既然要取,去拿便是,我们先行一步,告辞。”

“四贼且慢,遍寻整个西域,想不到在此处碰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天赐良机,灭门之仇,岂可不报。”话音刚落,一把青钢剑斜刺里飞来,不偏不歪,正插在西域五煞的前面,劲力之大,直插入地下尺许,青钢剑发出的嗡嗡声,惊起了五煞的马。

转眼之间,一匹红色的马绝尘而来,马蹄翻起的泥土溅落在四周,可惜了那一路花儿。马蹄过处,竟从花丛中踏出一条路来,带起的蝴蝶在半空中摇曳,奋力扑打这翅膀,慢慢飞向四周。

马背上伏着一女子,猩红的披风向后飘起,哗哗做响。眨眼的工夫,那红衣女子已纵驰而到,行径间一把拔起地上的长剑,向西域五煞的天斩煞的咽喉直刺。这一刺在拔剑的瞬间刺出,一气呵成,天斩煞始料不及,只得向后倒去,剑尖离咽喉不过毫厘之间。红衣女子一刺不中,速度不减,仍是向前飞奔过去,那红马一跃便已在丈余外。红衣女子用力一提马缰,那马说也甚是神骏,如此疾驰间,仍是硬生生停住,四蹄在地上蹬出四条长痕,马嘴都被勒出了鲜血,从缰绳上渗了出来。一人一骑,已站在众人身后。

众人心中不由得赞叹好一匹宝马,惊叹好一个厉害的女子。直到此刻,西域五煞才反应过来,天斩煞从惊魂中回过神,刚才那一倒虽是狼狈至极,失了身份,却救了他一命,与死神擦肩。

连见识广博的青衫客也正自诧异,一时琢磨不透这女子是谁,武功家数也看不出师承何人。心下暗忖“这一刺倒是平平,不然已取了天斩煞的性命,武功应该在自己之下。只怕多半也是冲着冷艳之戒而来,为何一来便向西域五煞发难,方才听得灭门之仇,这其中定是有缘故。”

花七菱心里也寻思道“自己真是远离江湖太久,竟看不出这个红衣女子是什么来路,这脾气倒跟自己当年有几分相似,这打扮却像极了冷艳谷的四姐。”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分喜欢。如果真要找西域五煞报仇,自己也可助一臂之力。

回过神的西域五煞四人开始打量着这个红衣女子,一袭红衣独坐在马背上,长发飘飘,背对众人,始终没有回头。

天空的黑云越来越浓,朝着四周迅速散开,本是晴朗的天空瞬息间浓云密布,渐渐暗了下来。忽然南风乍起,树叶沙沙作响,吹起的花瓣裹着花香,弥漫了整个山谷。

花七菱心里清楚,这几年来,每到夏天,这里的天气就是瞬息万变。看这征兆,大雨顷刻将至。便朗声道:“众位朋友,我本以为隐居于此便能躲开江湖的纷扰,过一世与世无争的平凡生活。却不料今日各位的来到,全是因一枚小小的指环,隐居梦最终化为泡影。大雨顷刻将至,而出谷只有一条路,一旦山谷被洪水淹没,谁都出不去。也罢,既然都为冷艳之戒而来,隐瞒已然无用,戒指不在这里,我将戒指寄放在灵桓寺中,以赎我无法宽恕的罪孽。我与了念大师有约,可凭他给我的一颗黑色佛珠换取,我已将佛珠交给西域五煞。你们谁人要取,再与我没有关系。”花七菱说完,朝着屋子默默的看了一眼,她的全部就在屋里,外面的世界如何已与她再无瓜葛。

那红衣女子开口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别人走得,这四个恶贼却是不能,我必须要了他们的命,以告慰傅氏三十一口的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青衫客突然想起来,十几年前,渡月滩傅氏一门三十一口惨遭灭门,从此江湖上少了渡月一门。青衫客道:“想不到十年前的渡月滩灭门者竟是西域五煞。”

花七菱听青衫客一说,也想起了此事。向那红衣女子问道:“妹妹可是渡月滩傅氏后人?”红衣女子转过头道:“不错,我叫傅雪,幸得十年前贪玩,驾船偷偷出去玩,才躲过了那一劫。”这时大家才看清了红衣女子的面容。莫约二十出头,显然身量不足,娥眉倒转,神色凝重,冷若冰霜。一身红衣倒与冷峻的面容相衬,更显得仇恨如火。

曾经冷艳谷排行老七的七菱花看着眼前的傅雪,冷艳不输自己当年,心中微微一颤,顿时怜惜之心。柔声叹道:“可怜的妹妹。”

傅雪不再答话,双足一点,如火焰一般扑向了西域五煞。一声闷雷从头顶炸裂,霎时间电闪雷鸣,黑云翻滚,整个天空都暗了。五人缠斗在一起,傅雪斜刺里刺向开口煞,开口煞急忙拔剑隔开,咫尺之间,傅雪半空中身姿一晃,转而劈向左侧的黑衣人。只见剑光霍霍,闪电不时打在身后不远处,五人却丝毫不惧,傅雪仍是一阵抢攻。

西域五煞心中有所顾忌,如此血海深仇,在江湖中那是要人人得而诛之的。此刻高手这么多,如若他四人再下杀手,要了傅雪的命,只怕他四人也比命丧于此。开口煞只是一路格挡,并不还击。另外三煞见此,四人心意相通,明白此中缘由,四人并未全力相斗。傅雪一时倒也不落下风,如一团火焰一般在四个黑衣人中闪转腾挪,剑法甚是轻盈精妙。

而此时的万芸门的随行剑肖追心想万不可让这红衣女子伤了西域五煞,不然对付青衫客自己就没有把握,自己在紧要关头可帮四人一把,拉拢过来,和自己一起对付青衫客方有胜算。只等冷艳之戒到手,以西域五煞的武功自己倒不担心。为了能得到冷艳之戒,什么江湖道义全是狗屁,谁没有杀过人。出于自己的目的,随行剑肖追时刻注意着四人的打斗。

青衫客心中却是恩怨分明,心想“傅雪定然不是西域五煞的对手,自己碍于名声不好直面相帮,可在紧要关头暗中相助傅雪,报了这灭门深仇。”青衫客脚尖一踩一挑,一颗石子从脚尖飞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将石子夹在指间。右手捏过石子,悄无声息将手藏于宽大的袖袍中。

这一踩一挑一夹都没有能逃过花七菱的眼睛,两人相距虽不过丈余,要不是内功深厚者,却是不易察觉。花七菱大概猜到青衫客的心思,顿时心下一宽。想不到青衫客也在关心傅雪,不由得侧脸望去,刚好青衫客也侧脸过来,四目相视,微微一笑。虽不是眉目传情,却让花七菱顿觉羞涩,一颗心砰砰乱跳,霎时涨红了脸。

就在此刻,闪电如长龙一般划破天际,一声巨响,大雨倾盆而至。

如瓢泼的大雨,雨水顺着傅雪的脸颊流下,来不及擦拭,眼睛里全是雨水,直遮住了视线。那四人却又黑衣斗篷遮头,不至雨水流进眼睛。只听得“啊”一声,傅雪的左肩已被尖角煞刺中,鲜血立刻流出,随着雨水顺势流下,染红了整个手臂。西域五煞见傅雪已受伤,一齐罢手,不再出剑。傅雪立觉整个臂膀都抬不起,剧痛从肩膀传来,她顾不得伤口的鲜血直流,右手提起长剑,仍要挥剑去拼命。

地上已是泥洼一片,泥水直漫过脚面,大雨却越下越大。傅雪忍着剧痛,脚下一滑,一个踉跄,险些滑倒,不由得单膝跪在地上。方才一战,她一心想要报仇,用力过猛,此刻已是精疲力竭。

傅雪依稀看见那位姐姐朝她走来,拉住她的右臂,将她扶起。听那位姐姐凑近她耳朵道:“妹妹,此仇以后再报也不迟,你已受伤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山洪只怕顷刻就到,我先扶你回屋,治伤要紧。”傅雪点了点头,虚弱的说了声“多谢姐姐。”

雨越下越大,地面已经渗透不及,汇成一片,河水也开始上涨,已经快要漫过了枯木搭成的小桥。

所有人都泡成落汤鸡,此刻才想起花七菱先前的好意劝告所言非虚。青衫客见花七菱扶起傅雪朝着房子走去,抱拳道:“雨势太大,可否容我在屋里避一避,等雨势变小,我便离开。”花七菱道:“雨势一时间不会小的。”青衫客道:“如此就不打扰了。”花七菱微笑道:“进来吧,颖儿等你给她捉小鸟呢,不能让她失望。”青衫客一怔,便随着花七菱快步走了进去。

随行剑肖追和西域五煞等人看着青衫客三人走进屋子,在这青山深处,顿觉得无计可施。如此瓢泼大雨,听花七菱刚刚说过,这河谷地带容易发生山洪,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进退两难。

雨势丝毫不减,河水骤涨,枯木桥也被冲走了。肖追心想,如果此时硬闯进去,多半不是那三人的对手,顿时间觉得穷途末路。

“大家都进来吧。”花七菱在门口不耐烦的说道。

肖追听到花七菱这么说,略一迟疑,带着自己的门人快步走去。西域五煞也只好随后走去,唯有那几匹骏马还在大雨中淋着。

进屋后,大家面面相觑,无人说话。屋里虽是空旷,突然多出这许多人,已经拥挤不堪了。花七菱带着傅雪,走进了另一间屋子,里面的颖儿还在熟睡中,嘟嘟的小嘴,甚是可爱。

只听得外面轰轰隆隆,如万兽狂奔而过,众人隔窗一看,山洪席卷着树木、巨石从断裂的河床上奔腾而下,冲击声和雷声混在一起,只觉得地动山摇。不知何人叹了一句“好险”,众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已被洪流吞噬。可怜几匹在原地等待主人的骏马嘶鸣着,却没能躲过山洪的汹汹来势,一个翻滚,不见了踪影。

花七菱看着窗外的山洪,迟迟没有回头,思绪一下回到五年前的一个夏天,那再清晰不过的记忆,不由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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