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08年腊月天,那几场雪下的格外的大,全国雪灾频发,在滁州的一个小镇上倒没有大的变故。
不过雪花也如同鹅毛柳絮般飘洒,压塌了废弃的茅舍,压断了青松枝头,长长的冰锥直挂在瓦房檐上,尖尖的,仿佛直刺人的头颅。
但无论严寒酷暑,我们放学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身影。
他年纪看起来五十多岁,身着黑灰色的破旧棉衣和棉鞋,黝黑的面庞爬满了皱纹,不知是皮肤本色还是泥灰,整天以捡垃圾和乞讨为生。
身后还总跟着三两条小狗,身上不是脏兮兮的就是瘸了腿瞎了眼。
人们习惯的叫他厚脸皮,因为每次去别人家要饭乞讨总是不给不走。
那时候我还在上初中,他主要住在镇上一个网吧游戏厅后的破旧茅屋里。
年纪小的孩子喜欢拿东西丢他,他总是很生气的样子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听有的人说他是镇上一个村子里的人,年轻的时候媳妇带着孩子跟别人跑了,父母死的也早,时间长了就疯了,只能乞讨生活。
还有人说他的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就死了,本来智力就有问题,亲戚也不愿救济,最后就成了这样。
也有人说他是外地来的流浪汉……
但是无论哪个版本仿佛都是人间悲剧。
那时候人们总是笑话他,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几条狗,也许在他的心里狗是他唯一的伙伴,也是唯一能在他潦倒落魄的时候对他不离不弃的了。
汶川地震之后,镇上总有几次谣言说哪天晚上会有地震发生,搞得大家大冷天的睡不好,很多人跑出来聚在一起取暖,我想厚脸皮应该是睡得最安稳的人了吧。
谣言次数多了大家都不会再去在意,听说后来造谣的人被抓起来了。
近了年关,天气格外寒冷,刚出了门都忍不住缩着脖子,蹑手蹑脚的。
我想起前几天见到的厚脸皮还穿着破旧的衣裳,也不知道能不能抵御这彻骨的寒冬。
我和母亲商量许久,从家里拿了几件略旧的衣袄,放在了厚脸皮的住处门口。第二天看了他穿上了“新衣”,别提心里多高兴。
但是除夕夜那晚,街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卖烟花炮竹的商店在门口放烟花,烟花倒了,正好对着商店的门。
幸运的是没有将其他的烟花引燃,但是店里的烟雾半个小时才缓缓散去,前去观看的人都是一阵后怕。
后来镇上又有谣言,说放烟花的时候烟花是立在门外废旧的桌上的,被厚脸皮的狗撞翻,才导致后面的结局。
之后厚脸皮再去要饭乞讨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愿意给,觉得他就是个扫把星。
过了年,时间仿佛就过得快了,过了这个春夏我就去了市二中上学。
暑假的时候很多十来岁的小伙伴都喜欢去游戏厅后面的池塘游泳,池塘的后面有一大片庄稼。
那时我爸妈管我比较严厉,从小到大都是旱鸭子,这件事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其中一个小伙伴游泳时抽筋了,在水里扑腾了好久,嘴里喊着救我,但是当时大家年纪都偏小,一时间慌神了,幸好厚脸皮下水将人救了。
此后这件事也被镇上的人大肆宣扬,每次厚脸皮上门讨饭要钱人们大多都是笑脸相迎,大方的甩手给上几毛钱。
后来暑假结束我就离开了小镇,没多久父母也去了其他城市。偶尔回老家镇上转转也能碰见厚脸皮几次,慢慢的对他的记忆便淡忘了。
只是之后去的每个地方,都有三两个像厚脸皮一样的流浪汉,身后一样跟着伙伴似的小狗。
高中毕业的时候回去一次,和朋友闲聊的时候说到了厚脸皮。他们说:厚脸皮的狗把孩子咬伤了,一群孩子拿东西砸厚脸皮和狗,几只狗仿佛觉得受到了威胁,其中一条狗将一个孩子咬伤了。后来孩子的家长带着人将狗全部打死了,之后偶尔还能看见厚脸皮,但是他只是在捡垃圾,却从来没有再上门乞讨过。最后再也没有看见过厚脸皮了,也许他去了其他的地方,也许得了病离开了这个世界。
慢慢的我也出了校门,辗转许多个城市,无论是贫穷落后还是富裕发达的城市或地区都有一批像厚脸皮一样的流浪汉,有的身后也跟着流浪狗。
我知道这其中也有部分是骗子,但是我看见的时候都是递于对方十块二十块钱,在这里不是说我多么善良,喜欢悲天悯人。
而是遇到这些流浪汉或者每当我生活跌入低谷,迷茫彷徨,去问活着的意义的时候,我总能想起厚脸皮。
人活着就是忍受苦难和痛楚,享受幸福和快乐,寻找一丝自我存在的价值,其他生物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凡是谣言,冷漠,自私,贪婪等人之本恶,都与无知,贫穷,懒惰,环境等紧密相连。
好吧,我承认故事写完了,这些是在凑字数,好像再怎么凑也到不了三千,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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