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

作者: 苏筱小 | 来源:发表于2022-09-07 21:10 被阅读0次

    我第一次见到流星是在离家不远的路口,我同母亲晚饭后去串门,我们八月十五晚上去的,我们时常会做个选择题,去谁家唠唠嗑?去谁家呢?我小时候最喜欢去香香姐那里,她的母亲会做豆腐花,白糖撒在上面,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我听母亲说,我小的时候看到我的叔叔(他们家的孩子比我小,按辈分该叫叔叔)跟他的姐姐们吃马拉糕,村里偶尔来一次小商贩,卖包子馒头马拉糕的。也有卖冰棍的,还有那种带着机器炸米卷的。自己家里带玉米和大米去排队。我们家的稻谷基本筛干净之后就拿去街上卖掉,用来凑我跟二哥的学费,二哥读四年级之后交了学费也不去,谁也喊不动,爷爷奶奶都宠着,他们不知道,读书这件事情是大事,这个不能纵容的,至于父亲走没走,都跟这个家没太多关系。即便他在,也不会管的。父亲的离开并不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冲击,他对我的影响实在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大部分的教育都是通过自己对于生活的感受,去体会得出来的,甚至不知道有些道理是怎么得出来的。就那样。我觉得自己也没上过真正的大学。成年后自我教育,逐渐发现自己的毛病多到也可以忽略不计,就像绘本书《热的话就脱掉吧》里说:”坏消息太多,那就不看了吧。”说回我小时候的那一个中秋节,母亲说我看着小叔叔姐弟吃马拉糕,口水一直流,是真的流出来,滴下来那种,绝不是夸张。其实我有很时候看他们吃紫薯啊,马铃薯啊也会流口水,去他们家的时候他们问我吃不吃,我说不吃不吃,一边猛咽口水,后来被他家的狗咬,以后再去他们家简直就像进鬼屋。后来我长大之后,能避免去他家里就不去。

    那天晚上我跟母亲说去玲家,她跟我比较要好,之后中间有一些传言,关于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我的家是个鬼屋之类的,使得我跟同龄的女孩子都疏远了,就是我的父亲不在那几年,我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后来和好过,之后又不好了。具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也没弄明白,那个拉帮结派的年代,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跟你好,另一个人也会跟风。接着一群人都跟风,所以基本上,直到毕业我始终一个人 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去上学。我偶尔会去玲家复习功课,跟她睡一张床,如果我的哥哥们回来的话,我就没有自己的房间,只好去蹭别人家的,记起来,我跟很多姐姐合睡一张床,跟同龄的就是玲还有三儿,就是被她家狗咬之后,打死再不敢去,我现在回到家里还怕自己家的狗。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就是这样,很多问题想不通,突然被孤立也会纳闷。不过这不是我可以解决的问题,更何况完全没有必要。但我始终记得八月十五那一晚,全村的孩子都出来在外面的草坪上搭起一个简易帐篷,大家准备了表演节目,自己编排小品之类的。不记得演了什么,只知道很好笑,笑过之后就忘了,连同烦恼。上学之后又各自走路。说到吃的,母亲给我吃过蛇,是她去石场干活,下工回来看到那蛇横过土路,她随手抓的,她知道那种蛇没毒,我不记得自己吃了很多,母亲说的,我饿得跟头狼似的。也是,我小时候跟二哥相比,我就是一头猪,吃什么都有食欲,所以长得比他快,小时候因为不挑食,的确肥肥胖胖的。后来跟母亲独自生活,我们大部分吃的都是炒生姜,韭菜还有酸萝卜酸笋,一到季节,母亲就会去挖很多笋。包括很多野菜,我都很喜欢吃。后来母亲种很多蔬菜,我小时候大部分都是吃素的,包括现在我也不太喜欢吃肉。偶尔母亲给我加餐,煎一个荷包蛋,我能吃两大碗饭。偶尔吃肉的时候才不管是瘟鸡还是蛇,闹鸡瘟的时候,家里来一只昏昏沉沉的鸡,母亲就抓了偷偷宰了。反正都是快死的。二哥不读书之后就在外面野,偶尔回家就偷东西,六年级的时候,母亲给我买自行车。没多久就被他骗去了,他说就借一个星期,他住在上林爷爷家,爷爷在我们小的时候开过小卖店,后来采中药,时常上山。我其实知道他借了估计就不还了,只不过没想他卖掉,我给气疯了。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借他任何东西,但后来我读书,他在外打工。偶尔我们会互相借点钱度过困难时期,也是有借有还,只不过,渐渐地我不需要借他要钱了,毕竟他根本没有。他欠我的我也没叫他还,毕竟这个债也催不回来,他自己还欠债,孩子上幼儿园还是我跟母亲管。除了生死,我们大概率不会联系。我有时候会用“众叛亲离”四个字来自我调侃。

    那个时候我还在读高中,某暑假,他又偷母亲买的的手扶拖拉机去卖掉。家里的玉米稻谷之类的粮食就拿去卖。他不知道,母亲和我吃的米是借村里人的,因为家里的那点米都卖了交学费,因为地很少,学费不够得借。现在他跟母亲说起我的时候用的都是看不起的语气。可悲的是,他如此骄傲自己娶了一个老婆,生了一儿一女。而我白白读了这么多年书却落得个嫁不出去的境地。我知道,这个世界多的是这样的人。你也不必去对抗什么。每个人生来都会走同一条路,早晚的问题。我以为,人生来带着一把枷锁,唯有死才可解脱。除此之外,人活着还有很多很多看得见看不见的镣铐,你的内心得有一把钥匙,自己学会解开。回想起来与母亲独自生活的童年真是有意思的经历,我小时候种种搞笑的样子都是长大后母亲告诉我的,她的语言像是在演一个舞台剧,幽默又生动。苦难没法歌颂的,也不要去歌颂。但是苦是必要的。饭后我们去玲家,走到一块水泥沟的时候,那颗流星划过。当下只有我与母亲,这颗流星我一直记得,只不过焦虑时不会被想起。我还记得我们都一起,哇~,然后我跟母亲说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台词,据说许愿会实现。不过说过后我们都没许愿,说了自己都不信。就是觉得真美呀,真稀罕,真幸运。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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