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村上家家户户都养羊，有的人家养绵羊，有的人家养湖羊。我出门砟羊草和打河虾时,曾多次在家乡的河道中和鱼塘里捉到过花鲫鱼。
花鲫鱼是我们湖州水乡人对鳜鱼的俗称。花鲫鱼又称桂鱼、季花鱼等，是中国特产的一种食用淡水鱼，体侧上部呈青黄色或橄褐色，有许多不规则暗棕色或黑色斑点和斑块，腹部灰白，背部隆起，口较大，下颌突出，背鳍一个，鱼鳞细小、呈圆形，性凶猛，肉食性。喜食小型鱼类，小型甲壳类动物及昆虫等。鱼肉厚而嫩，特别鲜美，是淡水鱼中最名贵的鱼种，是水乡人婚庆喜宴招待佳宾的美味佳肴。
那时，家家门前或户后都有用稻草盖的又低又矮的猪羊棚，为了让羊一年四季有草吃，几乎每户人家，都在村边的河道里，放植着好几块大小不等的水草滩。水草滩不仅可以填饱羊的肚子，有时候还能给能水乡人带来鲜美的食材，这便是我今天要述说的童年往事。
那时候，村落边的大小河港里，到处都是水草滩。一块连着一块 ，一片接着一片，密密麻麻，连篇累牍，仿佛如铺在水面上的地毯一般，有各种各样形状的，刹是好看。
弯弯曲曲、大大小小河道中，到处都布满了水草滩。通常是只剩下一条条又窄又小的划水通道，仅能通过水乡小巧的小木船。那时村边的水面跟水田一样按每户的人口分配，水面多，养羊多，肥料多，工分多，收入就会多，村民们为水草滩时常发生各种纠纷。
水草我们这儿俗称东洋草，据长辈们讲是日本人侵略中国时带进来的，是给军马吃的一种草。据说以前没有这种野草，这种东洋怪草繁殖能力特别强，不管是在水中，还是泥土上都能生长，只要潮湿不干燥，生命力非常强。假如一把水草落在地上，它几天之内就会落地生根，冒出嫩叶，开枝散叶，生长速度非常特快，半个月就会绿油油一片，长成一块绿茵茵的水草丛。
这种水草因羊特别喜欢吃，人们都又它羊草。冬天时百草枯萎了，缺少羊饲料时，羊草可以应急，尽管没有了绿叶，只剩下了青紫色的根节，但我们这儿的湖羊特别喜欢嚼着吃，吃不厌。
平日里，每当家中养的羊，饿得咩咩直叫，没东西吃的时候。村民就会拿一把带长柄的水草刀 ，一把耙刺尖尖的小铁耙，划上一条小木船，到自己放养的水草滩上，随意的割下一小片厚厚的水草块。然后用手或铁耙把水草拖拉到船舱中，有时如果你动作快，出手麻利点，厚厚的草中会带来意外的惊喜。有时会把躲在水草中的鳝鱼、小虾、螃蟹等给带进船舱来。我小时候也经常碰到这样的美妙乐事，每次去水草滩割水草，我都非常开心，非常乐意。
清明时节，河里放草的水草滩，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已经被羊吃得差不多了。小河中剩下的水草滩，东一片，西一片，己经没有夏秋季节那样郁郁葱葱了。零零散散的小草滩，都是村民特意留下来做种草用的。
水草滩下是鱼儿休息觅食的场所，也是它们躲避天敌的好地方。河中的水草滩越少，鱼儿躲避的地方越少，草滩下的鱼啊虾啊，相对就会多。这时的稀稀拉拉的水草滩，己成为喜欢捉鱼摸虾的村民，热衷光顾的好去处。
夏秋时节，村民们空闲时喜欢在水草滩中挖一个小洞，在鱼钩上扎上鱼饵，用钓鱼竿在草洞里钓鱼。也有在水草滩上钩鳝鱼，在草滩旁边用鱼叉刺鱼的。想开荤吃腥，去水草滩是村民不二的选择。
记得有一次夏天，我正在村东面的河里游泳，发现河滩边有一只没有放东西的空菱桶，河岸边不知从何处汆来的一块小水草滩。我想今天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何不用身边的菱桶，跟别人一样捉一回鱼玩玩，说不定水草滩下能捉到鱼呢。
这时的我已没有心思游水了，随手抓住岸边的小菱桶，用力把它推入一块比较大的厚厚的水草滩下，随后爬到水草上使劲踩踏水草，摆动拉扯几下。
突然听到水草下菱桶里，有哗啦哗啦有了响声。哈哈！今天运气真好。鱼已经在菱桶中挣扎了，我慢慢地用手插入水草丛去摸鱼。哇哦！果然有鱼，摸着了，滑滑的，光光的。我爬在水草上，使劲用双手摸，用力叉，又碰了一下手，光溜溜的，凉凉的，可惜又从手里滑走了。这鱼劲特别大，抓了好久还是没抓到，我又好气又好笑，用劲压水草，终于被按住了，双手去叉，突然感觉手心被什么刺了一下，起先无所谓，后来越疼越厉害。我还是忍痛把覆盖在菱桶上面的水草，慢慢拉扯掉，把半沉半浮的菱桶拖到泥滩上 ，再双手托着菱桶底，用尽平生之力把桶中之水慢慢地倾倒出来。当水剩下一半左右的时候，我发现菱桶中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花鲫鱼，正不停地挣扎，东窜西撞，活蹦乱跳。我连忙拿来自己挂在桑树的长裤，把其中的一个裤管打了个死结，再也不敢用手碰它，慢慢地用双手小心翼翼地，用裤口对准鱼头把花鲫鱼套进了裤管袋中，随后就拎着今天的战利品，开开心心回家了。
花鲫鱼最欢捕食小鱼小虾，最喜欢吃鲜活的动物，尤其爱在清澈的水中活动。因为水草滩边小鱼小虾特别多 ，活食多，所以它经常会在这一带游曳觅食。小时候我曾多次捉到过花鲫鱼，就是这一次被花鲫鱼刺扎伤了 ，成了最难忘怀的记忆。
那次被花鲫鱼刺伤后，一直疼痛了一个多星期。刺伤的手心都肿起来了，液窝下还疼得肿起了淋巴，我深深地记得，被鱼扎的手好长时间都不能提东西。
花鲫鱼肉特别香，特别鲜美，特别好吃，是我们江南水乡最贵的淡水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己经当爷爷了，可被花鲫鱼刺扎的痛，却成了我一生最最美好的回忆。
痛并快乐着。这种疼比牙齿痛还难受，又胀又痛。跟被开水烫伤差不多 ，但也有所不同。火辣辣的，灼热感，疼痛不堪。有时疼一阵，有时疼得头发胀，手心还发烫呢。
因为终生难忘，所以还记忆犹新；每次家中吃花鲫鱼，就想起往事。“童年时光便像一汨清泉，在我心间流淌，又像一壶百年陈酿的老酒，散发诱人的芳香”。
童年的伤痛，童年的美好，我都会小心地将你珍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