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乐,之所以“苦”,是因为它总是在宣泄一种叫“求而不得”的情感。
有了“求”,证明有确切目标,却“不得”。听着粤语歌,脑海很容易会浮现一个又一个苦情人,抬起手,虚握,张掌,眉头紧锁,促步向前,再虚握,最后悲从中来。
港乐并非故意造苦,甚至乎,并非一定要写情歌。其它题材的歌曲,例如励志的《红日》,描写人生历程的《陀飞轮》,抑或突出社会现象的《喜帖街》,都是相当不错的作品。
但是,艺术和经济,某种时候会产生矛盾,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歌曲的受众泥沙俱下,他们的艺术修养和文化水平是呈金字塔模型的。要打动金字塔最底层的人群,只需要用最显浅的情歌来激发他们的强烈共鸣,从而获取市场份额,这是逐利性。
艺术是灵魂,经济效益是骨肉,妥协一种以退为进的办法。让上帝归上帝,凯撒归凯撒吧。
上个年代的香港,现在的大陆,情歌多数停留在“我不爱他,他不爱我”这种层次。词人写情歌,像林夕和Y文,在情歌这个大基调不变的情况下,也想跳出“我不爱他,他不爱我”这个框架,来做一些创新和实验。
被甩了,Y文写出一首《你没有好结果》,毫不遮遮掩掩,直抒胸臆,甚至诅咒对方,让人大跌眼镜——情歌不是应该偷偷摸摸地哭,偷偷摸摸地想,偷偷摸摸地疗伤么?还能这样?坦率惹人怜,可爱之余又让人同情——责之切,爱之深,痛之烈不是么?
而林夕,一首《相爱很难》,是我听过的言情歌里面作得最好的一副词之一。你听。林夕一开头就写“最好有生一日都爱下去,生活其实旨在找到个伴侣”,一个“最”和一个“旨”把爱情抬升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然后笔锋一转“但谁人能将恋爱当做终身兴趣,面对现实热恋很快变长流细水”,泼了一把冷水,一个“但”和一个“快”又把爱情反衬得淋漓尽致。
于是有了开头这一番冲击,就迸发出了一系列的探寻。情侣往往“不智或侥幸”,什么是不智?是不聪明?不理智?什么又是侥幸?逃避心理?爱后余生?我一直解释不了,但依然可以隐约理解到林夕的意思。因为不智,因为侥幸,所以很容易深陷缠绵和浪漫,这就是“对火花天生敏感”。
这样引申出的恶果是“两只手拉得太紧,爱到过了界那对爱人,同时亦最易变成一对敌人”,所以回望开头和前述,横贯在恋人间的难题有几种:
时间——热恋变细水
空间——得到浪漫又要有空间,得到定局却怕去到终站
世俗:付出多得到少不介意又担心旁人看不过眼。
于是乎终于引出关于“爱”之难的三个论点:
1、相爱很难——双方各有各寄望。
2、单恋难——受太大的礼会内疚却又无力归还。
3、不爱难——如未成佛升仙也会怕爱情前途暗淡。
怎样都难,难得人愁眉苦脸,幸好林夕最后给了一剂良方,使人眉头一松:无论热恋中失恋中都永远记住第一诫,别要张开双眼。
这样地歌词结构非常完整,层次分明,实际上,也是一种高妙地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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