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穿过头发也穿过耳朵。
让我困在城市里纪念你———大海航行靠舵手威海的夏天其实是没有什么风的。
“石岛,石岛,赶紧上车。”
“本店出售各类韩国商品。”
“宾馆旅店,宾馆旅店。”
威海老港码头,进站出站永远是那么的热闹。
故事的开头也是从这里开始。
老港码头的停车位永远是不够使的,中国人这种发挥超载极限的精神在这个小广场里被发挥到了极致原本计划是容纳四十辆车左右的停车场硬生生的能挤下一倍的数量,每每有船停靠的时候,接站的司机就会在停车场里挤作一团。排队进去的司机三百六十度的扫描着每一个角落,调头离开司机按着喇叭,催促着让道,性子急摇下车窗,靠嗓门进行交流。
好不容易七拐八拐的挤到了一个停车位,还没等下车,一张大脸凑了过来:“师傅,威海旅游走不走。”我摆了摆手。“大脸”似乎是本着以买卖不成仁义在的精神又塞给了我张传单。我尴尬的笑了笑。趁着“大脸”转身离去,我把传单使劲的揉了揉,脑补了三分球唰的一声空心入网的场面,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扔进了草坪。
讲真,老港码头其实挺脏的,地砖上纵横交错的鞋印,空气中充斥着厕所散发的尿素气味,座位依旧是老式公交车的那种红色座椅,表情僵化的乘务员机械的卖着票,码头里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气息颇为浓厚。
“五元提前检票,五元提前检票。”
离开船还有一个多小时,不忍了,还是提前上船吧。
威海港,乍一看确实挺忙。到大连的船一天只有两班,现在似乎只剩到大连的国内航线了,白天的一般都是某某岛,晚上的绝对是生生二号。我记得小的时候我来威海好像坐的是工友号和生生号。工友号大概是报废了好些年,坊间传闻似乎不是单纯的寿终正寝。我坐的那班船是白天的,棒棰岛,后来改成了獐子岛。大连地名奇葩程度堪比威海,当然了,威海的菊花顶,容我笑一会儿。
“天哪,你回家还坐船啊。”
“坐船很舒服的,在甲板上的荡起双桨。”
每次认识新妹子都会把话题引导这上面来。
客轮从外观上看还是很大的,上下好几层。上面好几层载客,下面一层装车。我每次坐船都是三等舱,毕竟学生证打折半价,一张三等舱的票打完折一百六十多。最为主要的一点,散席和五等舱人员太过流动,一个人走,没人看包,这点真是不好,三等舱起码有个舱门相对封闭一些,包丢了,目标也容易锁定。其实,船上相对于火车来讲小偷少很多,毕竟,偷完东西没地方跑,总不能为了个包去跳海。客轮的船舱也不是很特别,没有窗,里面有个洗脸池。写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了三等舱里枕头的痛苦。船上睡觉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在船舱的温度上我绝对相信海运公司竭诚为您服务的,夏天空调开得冰凉,晚上睡觉要盖毛毯;冬天空调开的燥热,睡觉脱得只剩秋裤。说到那个枕头,棉花塞的太少,枕上去的感觉俩字:鸡肋。后脑勺处感觉就和没枕一样,颈椎处呢又好像下面塞了东西,翻身侧卧,脖子过度扭曲,还不如平躺,后来干脆我就把毛毯叠起来当枕头。
让我困在城市里纪念你———大海航行靠舵手提到枕头,我再扒一扒三等舱本身。船舱说实话比火车环境强不了多少,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抽烟喝酒吃烧鸡的大叔、嗑瓜子的中年妇女、煲电话粥的老妹儿、东家长西家短的大爷大妈、哭闹不止的熊孩子、端着手机看小说打游戏的大学狗,样样都是奇葩。
抽烟喝酒的大叔,往往都是抽到一半突然来了那么一句:诶呦,不好意思,我忘了跟大家说一声了,我出去抽哈。你说,你都抽了一半了,你就掐了得了,一包红塔山贵能贵到哪儿去。抽完烟,打开背包,背包是一个没有充值的二十四格包。那大哥掏出烧鸡准备加血,拿出啤酒准备积攒暴击。船舱狭小,抽烟你那么虚伪的客气,鸡腿咋就不客气客气。百年修得同船渡,连个鸡腿也不送。
嗑瓜子的中年妇女,不甘旅途的寂寞,看完报纸看杂志,看完杂志嗑瓜子。
煲电话粥的老妹儿,百分之一百零一是给男朋友煲的,啰里啰嗦的对话用优美的辞藻概括:我说你今晚月光那么美,你说是的。
躺一会儿,大爷大妈的精神气儿恢复过来了,老年人对这个海浪的摇晃比较明显,看这个神气估计是适应了,这个老人一适应,话匣子打开了:谁谁家孩子咋还不结婚;谁谁家儿媳儿不孝顺;谁谁家你看看男的不着调,女的太败家。唠够了,歇一会,大妈打开了布包,掏出了准备已久的鸡蛋,黄瓜,西红柿。鸡蛋,哦不,毒气弹。
慢慢的,老妹儿不煲电话粥了,大爷大妈开始分享自己的黄瓜西红柿,中年妇女也贡献出自己的瓜子。大家其乐融融的开始唠嗑,熊孩子也睡醒了,开始在母亲的怀里拱来拱去,时不时的掐妈妈的脸,话题也自然转移。
“我家孩子可淘了,一天到晚没个消停时候。”
“我的孙子也这样,上蹿下跳,我这老人就跟他屁股后面跑。”
“我某某个姑某某个姨的孩子更难治,我跟你说,有那么一回……。”哔哩哔哩,如此一堆抱怨孩子的龙门阵就此展开。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孩子你也不容易。
烧鸡吃完了,啤酒喝完了,大哥打了一个响彻天际的饱嗝,去甲板透透气,再点上一根烟。灌着海风,就着尼古丁,赛过活神仙。
唯有与世无争的大学狗,从头到尾,身体笔直,两手托举,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说完乘客,再回忆一下船上的厕所。天哪,竟然会有人在船上的厕所刷牙,脏死了。简而言之概括一下:来也匆匆,走了不冲,恶性循环。
刚才,出去喝了口水,思路再就偏了。过渡段咋过渡想不起来了。罢了罢了,不过渡了,直接写。
这个坐船啊,远比坐火车要舒服得多,毕竟大海的风光还是很美的。
该部分:请作者进行一段景物描写。
午后,推开甲板厚重的铁门,扑面而来咸咸的海风。倚着栏杆,双手张开,头向后微仰,深呼吸,清新的空气吸入呼出。放眼,海天一色,碧波浩渺,阳光照在海面上打出一层层的光鳞,明暗相交。伴随汽笛阵阵,海鸥跟随在发动机搅动的浪花处俯冲滑翔。
凌晨时分,微凉,太阳还没有露头,天色却已不是子夜的漆黑,仿佛是蓝黑墨水撒在苍穹的巨幕之上。渐渐地,太阳露出了一段圆弧,就是在一刹那,橙色的光线笔直的穿透了蓝黑色的剧目,远处色彩由蓝黑渐变成橙红,此时的海浪是平静的深蓝。一点点的,太阳变大了,日出时分的太阳是肉眼看得见的大,毫不刺眼。远处的海平面上升起一个大大的橙色圆盘,天空的渐变传到了海上,水纹开始有了明显的光亮,蓝黑色墨水的上方融入了橙红色颜料。在你欣赏海景的时候,陡然间,一个完整的太阳升起来了。旭日初升,残月未落,云气雾散,水天双色。
傍晚时分,尤其是台风过后的傍晚时分。海的中央巨大的波浪尚未平息,但是厚重的云却给太阳让出来一条路。此刻的太阳不是平日傍晚时分的夕阳红,而是金色的,不刺眼的温和的金色,太阳的四周都是浓厚的高层云,一大束金色太阳光打在浑浊的海面上。站在甲板上,如巨楼一般的客轮显得蝼蚁,脚下能清楚地感受到海浪的翻涌。面对如启示录般的场景,宗教般敬畏的情绪随之涌动。
子夜的海,天空与海漆黑一片。远处望,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反倒是灯火辉煌的客轮放在漆黑的海上显得不自在,像是巨型黑色球幕下一群演员在拍电影。只有冰冷的月光,用那可怜的惨白光亮投影出范围有限的光亮。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的方向……徐志摩应该就是在这种场景下灵犀一动,写出的这首诗。
评:文采斐然。
有关,海景我记忆中也就是这么多了,甲板待一会儿景色也就不吸引人了,除了海,海是海,海的中央还没有信号。
要是坐白天的船,看一会儿景,拖到吃饭的时间。若是夏天,甲板上还是爽得很,餐厅里有卖烧烤的,价廉物美。
有一回,我诗意大发,买了罐啤酒,搞了条烤鱼,买了把串,铺张报纸,在甲板上席地而坐。大金链子小钻表,一天三顿小烧烤也不过尔尔。吃了一半,我突然觉得应该拍几张照片给陈老师他们几个装装逼。然后,一个悲伤的故事就发生了。我还在取景,我就听附近有人喊,你看看那个海鸥。
我一扭头,我擦嘞,一个海鸥,俯冲而下,径直对准我撸下来肉串,爪一勾,肉串没了。一个海鸥得手以后,不少海鸥就唔嗷唔嗷的甲板上空盘旋了,我怕鸟屎落下来,赶紧收拾收拾进船舱了。
这帮海鸥,最开始都是跟着发动机掀起来的海浪飞,吃一吃搅起来的鱼虾,后来,乘客就开始扔一些火腿肠啊,面包啊。现在这帮海鸥直接落到甲板管你要吃的,见人笃笃笃地敲甲板,没人就偷偷叼走。惯的。
我记得阿肆有那么一首歌《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我也有那么一遭,我在渤海中央嗑着瓜子。海上风光,瓜子在旁,屌的不行。瓜子皮最后越嗑越多,握不住了,没找到垃圾桶,我就寻思我也污染一下环境吧。我就把瓜子皮暴雨梨花式的往海上一撒,一阵海风拂过,呸,瓜子皮吹我一脸。
风暴潮的班次,我也赶上过一遭,虽然我不晕船,但是靠了岸腿也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别看船那么老大个,在风暴潮面前也不行,晃得很。风暴潮的时候,船随着海浪左右晃,你不仅仅能感到,还能看到。钢结构左右摇摆,走在过道上,不自觉的扶风摆柳。越是大浪越不能躺,越不能睡,一旦躺下,天花板就跟催眠的小坠子似得,晃来晃去,晃来晃去。闭上眼睛,思维就开始渐渐地和海浪同步,浪高浪底,浪高浪底,体质不好的,哇的一声,晕船吐了。乘务员有经验,每个船舱配个大桶,接呕吐物用的。有的船舱比较悲催,都是晕船体制,大家围筒而坐,忘掉伤痛,一起摇摆。一个,哇,呕,吐了;又一个,呕,呕,呕,吐不出来;在一个,哇,哇,哇,吐得呀,昨天吃的都吐出来了,还吐呢,继续呕;没吃的可吐了,吐水;没水可吐了,干呕。不要脑补把肠子吐出来的画面,就太恐怖了,这个不是电影。
这个吐那个吐,味太大了,去甲板吧。上了甲板,吓蒙圈了。海浪不像是岸边大风的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就是单纯的大浪,每一浪跟个小土丘一样高,抬头向上看,船体整个左右成钟摆式规律的摇动。海浪拍打吃水线的声音是轰隆轰隆的,极其暴躁。船左摇右晃极有可能是海浪推的。
关于船的部分,暂且回想就那么多,如有更多片段,后续继续补充;接下来该写写火车了。船和火车,承载了我大学四年的来来往往,承载了我四年的悲欢离合,让我把最后一点潇洒,倾注在挥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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