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W先生是我的闺蜜,男的,如假包换的那种。
总有人向我说起不相信男女生之间会有纯洁的友谊,没认识W之前我也不信,可今年已经是我们相识的第七个年头,我们从未对彼此动过升华一下相互之间革命感情的念头。
好吧好吧,我承认,就像你们说的,刚好他丑我也丑。我们在过去的七年里惺惺相惜,相互扶持,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里支撑到了现在。
当然,非得要我找些自身之外的理由的话,那就是W先生早已有了心上人儿。
好吧,这TMD还是个青梅竹马的故事。
2009年夏天,我所在的高中文理分班,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件事早该在学期初就进行的,但由于我们很荣幸的被命运抽中成为新课改实验室的第一批小白鼠,又加之学校的政策都是肉食者谋之,你懂的。这件事也就被拖拖拉拉的搁置到了学期末。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猜想这件突如其来的灵异事件的发生起源,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有天吃完早饭,学校领导闲来无事在办公室里话家常,聊到兴起说不然我们这些伟大的人把高一同学文理分科的事情解决一下吧,然后就草率的决定了我们今后的命运。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儿办的鲁莽又残忍,W先生也认同,他说不然TMD分了53个班,为什么偏偏把我跟她分在了一起。
青春期陷在暗恋里不可自拔的小男生总愿意相信这些叫缘分,后来我理性的为他分析了下,我说你看啊,我们这届同学5000多口,除去分出的文科生1000多,剩下的4000分成53个班,按照排列组合你们俩在一起的概率是1/53,假如你先选她后选的话是1/53,假如她先选你后选的话也还是……吧嗒吧嗒吧嗒吧嗒,最后他说,你滚,我们不一样,我们不能那么算。
好吧,我滚了,故事还是回到09年,是略微有些不那么人道的残忍,我就这么的认识了W先生,他坐在我后桌,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嗓音也美妙的要命,那时候流行许嵩,朦胧又伤感,带一点点骄傲又矜持的古风,对,W先生那时候唱歌大概就如此。
W先生那时候叫Boss,原因是有的,气宇不凡,英姿飒爽,才貌双绝,风流倜傥,唇红齿白,仪表堂堂。嘿!嘿!嘿!姑娘!就是说你呢,你走错频道了吧,我一开始就说了,他丑我也丑。
每次看到W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群众有些时候真的擦亮了他们的眼睛呢,或许他们在给别的同学取nickname的时候付出的是一片赤诚的真心呢,比如说W被叫做Boss,也对嘛,他怎么看怎么像爱情剧第一集宾馆里的色狼,到处楷小女生油,暴发户气质的大Boss。
也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晴姐,对,你没有猜错,就是这个故事里的自带光环女主角。
她那天站在教室前排的角落里跟一个大概是相识的同学聊天,束了一个清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白色的纯棉T,似乎是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似笑非笑的微微展开。那天阳光很好,打在她的周身,她的额头因为天气燥热又加上班里哄闹的气氛,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没错,当时的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爱上了她。
晚上开班会,准备自我介绍,流程大都如此,大家好,我叫张三,来自高一某班,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关照。
晴姐走上讲台,大家好,我叫梁晴,我今天主要是上来毛遂自荐的,我,想当这个班里的班长。
班里哄的一下炸了锅,倒不是刚好那时被哪些国际组织袭击了,而是我那个闭塞小县城里的高中,至今还未实行民主制,班长历来都是班主任大人钦点的。
毫无疑问,我和班里的那些小伙子们都在那时爱上了这袒露的野心。爱上了这样的光明磊落。
暑假来临的时候,班主任宣布他办了一个补习班,我诚惶诚恐的交了报名费赶去给大人拍马屁,补习班开在一个小镇上,镇子上有个叫段庄的村子,我认识那个村子里姓周的姓孟的,却从来不认得一个姓段的人,这世上挂的羊头卖的狗肉啊,远远多过你的想象。
也就是这么一个标价360块大洋暑期补习班,没能让我在学习上突飞猛进,也没能让我成功的拍到大人的马屁,却让我跟W从同学成为了闺蜜。
所谓闺蜜当然就是无话不说,知道对方的小秘密,撕起来能让对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失掉最后一滴血的那种。
W深谙此理,跟我透漏了他藏在心中六年的秘密,我觉得这是他出的最卑鄙的一招,以此换取我对他的信任。
他说,我喜欢梁晴,你知道吗。
我说,知道啊。
他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猜的啊。
他说,哦。那我喜欢了她六年这件事你也知道喽。
我说,知道啊。
他说,哦。
我当时就是想W这人真是蠢的不要不要的,这种套故事的鬼话都深信不疑。
原来W跟晴姐小学六年级就相互认识,那时候W从偏远的大西北转学来到这个小县城,举目无亲,当时还在小学六年级并且作为班长的晴姐身上就颇具亲善大使的气质,被正义感包围的她拯救了这个被孤独困住的小男孩。
于是初中三年,三次分班,偏偏每次都把W和晴姐安排在一起。
终于到了高中,运命她挥一挥手,打散了这些巧合,一年后她搓了搓手,又把W这个大傻子安排到了晴姐身边。
我曾怂恿W,这么藏着掖着算什么男人,我要是你,我就义无反顾的去表白,就选择趁班主任不在的时候写在黑板上的这种。
W冲我翻了翻白眼,这也没有很男人啊。
TND,我本来就不是个男人,我本来就不是个男人。我本来就不是个男人啊。
W说,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她不喜欢我是她的事,我喜欢她就够了。
听起来有够闷骚。
高三,日子过得倒也不痒不痛。W做了高考移民,终于在高三下学期赶回了他的大西北。
半年后他顺利的拿到了西北某重点大学的通知书,而晴姐选择了复读。
我也是,考前焦虑的症状使我代价惨重,于是我又被从一个高考加工工厂运输到了另一个工厂。并且多了一个神奇的学习经历,叫做高中四年级。
再次联系W先生已经是12年夏天,又一年的高考结束后。我说,嘿,Boss,你跟晴姐表白没呢呀。
他说再等等吧,再等等吧,等她出完高考成绩。
二十天过去了,我说,嘿,Boss,你跟晴姐表白没呢呀。
他说再等等吧,再等等吧,等她填完报考志愿。
又二十天过去,我说,嘿,Boss,你跟晴姐表白没呢呀。
他说再等等吧,再等等吧,等她收到录取通知。
好吧,等到了开学。我调侃他,你说如果是只西瓜用一个夏天都累积够了甜份,你怎么还没有攒够表白的勇气呢。
他反驳我,怎么没攒够,我攒了八年的时间,我现在心中富可敌国呢。
这么有钱的Boss居然表白失败了,晴姐延续了她一贯的光明磊落,不拖泥不带水,跟W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一辈子的那种,不是备胎的那种。
W还没来的急说从哪儿开始我喜欢上你,有一些话就生生被吞咽了回去。
是时候来稍微引入下C先生了,同样的,C先生也是我们的高二同学。
大一上学期临近期末考试,我们的C先生当时正在重走青春,刚好到了我的城市,凭我们的交情也许是到不了单独约出来喝一杯的地步的,恰巧他有个朋友在我们学校新开了一间咖啡馆。他说出来坐坐吧,我请你免费喝一杯。
我承认我当时特别不要脸,为了一杯免费咖啡,居然当掉了一下午的宝贵复习时间。
好吧,反正我们俩就这么聊上了,具体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然后他说Boss喜欢晴姐你知道吗。
我征住,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晴姐不是一向保密工作做的很好。
C先生一脸淡漠,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事不跟我说。
现在想想不知道C当时的语气里有没有些盛气凌人的小骄傲。
12年底放寒假,班里组织聚会,W,C,(这两个字母放在一起怎么怪怪的。)我,晴姐,都在。
C喝醉了,大家商量了下,让一个平常在班里关系十分要好的女同学搀扶着他回宾馆。留下的继续畅饮。他们刚起身要走,晴姐说不放心,跟了出去。
我当然不知道这些,恰巧扶C回去的女同学是我的另一个闺蜜,她后来跟我说晴姐一路上都脸色煞白,到了宾馆也还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没错,这就是一个我等你,你等他的世界。
晴姐恋爱了,是W跟晴姐的老同学,当然也不是C,据说晴姐本来还不想恋爱,是W劝的他。
15年5月份,C在朋友圈里宣布跟我们班团支书订婚,晴姐跟男朋友分手,她说谈不上难过,W执意从大西北飞到成都,陪她度过了失恋后的三十三天。
也因此错过了毕业答辩,没错,就是这么狗血,他成了一个大学待毕业男青年。
没有大学毕业证,W回到了父母身边,他爹拖关系给他找了一个协警的工作。
我常常嘲笑他,说你一个学机械的去当协警,你怎么不让狗去学游泳啊。
他说那怎么了,你放眼看看这世上,会游泳的狗少吗,说不定你毕业了就是一条。
16年春节,跟W聊天,说我开了个网店,欢迎来捧场,他说好啊好啊,把网址发给我,我给女朋友挑几身儿。
我说哎呦喂,是哪位姑娘眼神儿这么不好。
他许久不说话。
我说,你放手了,那她有天想回头了怎么办。
我猜他一定在聊天框的那头笑了笑,纵使我富可敌国,怎敌她光明磊落,我在她那里,连个备胎也不是啊。
(只是写给那些小心翼翼的暗恋和连备胎都不是的我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