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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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想家

一瓶哇哈哈就把我这个小屁孩给打发了，还小，已经忘记了奶奶那时候具体说了什么话。

看着马路坐着爸妈的那辆汽车，转过小学的弯，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站在奶奶身边，弟弟趴在背上。

瓜的严重！

你们有爸妈，我也有爸妈，你们敢欺负我吗？

我给我爸爸就说了……

我甚至有些胆小，没有自卑的力气，就不要说自信和自负了，因为一年级的小学生不会写自信和自负这两个词语，更就不要说解释里面的含义。我打小就有自卑的毛病，看见面善的人或者是长得好看的大姐姐就心生好感，我那时候还小，不像现在有那么多不好的想法。

你爸组撒去了？

我爸妈在新疆嘞！

那你家里还有谁？

我奶我爷我弟还有我太爷（太爷在我高一时候就去世了，我回家抬埋了太爷，老靳还说太爷下场了，重孙子没有必要回家，还是学习最重要！）

老靳：我日你大，你是个老师，你混着来！你太爷你么见过，你看我是多么大的福气。

哦，那你还是挺听话的。那些老人和大人们经常这样说我。

很模糊，一直没有见过爸妈在夏天吃西瓜的样子，家里的西瓜没有新疆的甜。

最早一代的“疆漂”。

中国第一代留守儿童。

（一）

就把人气死了，你要听话，不要闹事情，要好好念书。哎，我的奶啊，你再不要说了，我听得破烦很，你看这一次我能领上奖，到学校照相走。

老太婆还是喜欢照相，一到照相的时候，就喜欢笑，一到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么热的夏天我又有一毛钱吃冰棍了（不像现在，一根冰棍一块钱，还少，不好吃，妈的全是化学添加剂。）

看我家命儿（娃，心疼、疼爱的意思）攒劲的、心疼的。每次听见这句话，我就知道，还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要好好做人，不要闹事情，闯马达（干不好的事情），从小到大，自己就不知道怎样去做一个坏人。

老家小时候的空气和景色总是非常美好的，妈的到了北京一看，什么玩意儿？城市上空笼罩着厚厚的黑黑的一层雾霾。今天下午得奖了，还是个第一名，语文竟然考了100分，班长还说我写的那个“门”字比他家的大门还要大，怎么老时还划了对号，我又没有写出田字格，那就是对的，为了这么一个问题，还差点打起架来。

浪浪是我的班长，直到六年级以后我才知道，他是一个比较秀气的男孩子，而且胆子比我还小，写的字巨丑，还一边写、一边嘴里面念叨，害怕写错字。浪浪，你家怎么现在还有煮苹果，真甜啊！来给我吃一个吧？

这时浪浪脸红了，一口就把一个给吃了，还把那个装盐的袋子一把扔进了桌框里面，差点吓死。浪浪打架不行，被亚兵说着说着就打了一顿，头撞在了绿色的铁柜子角上面，竟然哭了，一个大班长竟然哭了，还给李老师说了，李老师只能在课堂上让我们给浪浪和亚兵打分（百分制）看谁的错误分大，肯定错误分少的那个是哭的，是打架失败的，当然这次浪浪错误的分数更少，浪浪是班长的原因。

李老师把浪浪打了一板子，而亚兵可是遭罪了，活生生的被李老师给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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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冬天很温暖

我就在座位上面偷着笑……真他妈傻逼。

浪浪和他哥涛涛一样，学习都比我好，不过浪浪有时候还是会马失前蹄，我就把他干下去了。和浪浪一起没有去过河里面，也许是他害怕水吧？那就到他家去玩，头一次见浪浪爸爸，个子真小，浪浪妈倒是个子挺高的，看上去很不协调。浪浪爸说话很利索，干活家里家外是一把好手，第一次去浪浪家，他家正在翻修新房，2003年左右，在我们老家那边一般修新房的都是家境不错的，怪不得浪浪一直拿着那本《宝莲灯》的精装连环画，那本连环画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我最喜欢上面的沉香，太他妈勇敢了，比浪浪还勇敢。

浪浪渐渐的和我疏远了，可能是我和他疏远了？

我渐渐不喜欢读书了，浪浪却越来越喜欢读书，一个接一个数学题浪浪都能解出来，我他妈一解一个错，结果浪浪就喜欢上了和小胡子万老师在数学课上对答案，我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小学最差成绩记录（数学41分）真对不起去马家川考期末试吃的那三个煮鸡蛋。

对于这次马失前蹄的41分，我没有给奶奶说，说了她老人家是会伤心的。就怪小胡子万，我去当着我的面说这个班里面姓万的最万万学习好，事实证明他连高中都没有考上，就连六年级期中考试的他的那个三等奖数学科目还是抄我的，我可是一等奖，我和那小子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了，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他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想以后也不会知道了吧！

那个夏天我们就毕业了，小学毕业照片被我在一个头不合适的晌午用力扔上了我家的房顶，因为我一看见我那个猥琐样儿我就受不了自己，一扔百了。

浪浪在变得胆小变得爱学习变得小家碧玉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只是他骑着的那个三脚架飞鸽自行车可是骑得娴熟。

令我惊奇的是，我奶奶竟然和浪浪的奶奶是认识的，据我奶奶讲是在农业学大寨的时候在我们镇子上认识的，去镇中学报名的时候，我还去了浪浪奶奶家，离镇子中心非常近，我想估计是在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他奶奶是管什么的吧，不然怎么会在镇子旁边有一处院子，浪浪可是真幸福啊，下雨天、冬天可以不用骑着自行车回家，就在他奶奶那边吃饭睡觉。

我就在想，我怎么在镇子上面没有亲戚撒？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长大后我现在一想，那他妈的都不叫个事儿。

我在11班，浪浪在12班，很明显的，他越来越内向了，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也越来越学习好了，我们两个班的各科老师是一样的，老师每次都是这样说，那个谁谁谁学习很认真，还每次期中和期末考试后的全年级排名表贴在黑板旁边，其实我真想撕了它，一看就知道浪浪肯定在全年级最起码一百名以内，我每次都是三四百名左右。

三年初中，我和浪浪没有说过太多话，没有一起干过什么事情。

渐渐地，他学习越来越好了，我学习越来越差了，而且差的不是一截两截。勤能补拙，浪浪看来是用到了极点啊。

过来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听见谁说，浪浪是他们十二班的班长，我就问为什么会当上班长啊？哎！因为学习好呗，老师都是喜欢学习好的学生，不像咱们跟个苍蝇一样老师看见就烦。

不知道他当了多长时间班长，也没有听过他和同学闹什么矛盾，甚至打架，也就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也渐渐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时候学习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我他妈的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就在没有得过奖，我可是在小学拿了十二张奖状呢！我有好几次听见教务书记宣读获奖学生名单时读到浪浪的名字，我听见以后，脸立马就红了，抬头悄悄看见浪浪在那里领奖呢，他脸比我白，我黑的一塌糊涂，放在人群中就看不出来 。

我用篮球代替了自己的学习，越打球技越臭，妈的一个小初中生怎么可能会有球技，说来也是，农村的初中总是青春期来的提前好多，我读书的那个初中，十七八岁读初二初三的多的是，走在大街上一看他妈的和大人没有什么两样，全都是杀马特。

我没有在球场上面见过浪浪的身影，我想，我打篮球的时候他在背basketball，我在玩的时候他在记关于play这个单词的语法，我在抽烟的时候，他在思考smoke和smoking的区别与用法。

乡间的阳光真好啊，我在马路上走着，光着膀子，抽着烟和发小一起说说哪个女生和哪个小伙在早恋，哪个女生的沟子圆，胸大，骚浪哈。

哎！浪浪可你先走，他骑着三八大盖，屁股在座子上面一扭一扭的扭着回家了，今天天气好，他没有在他奶奶家吃饭。

我日，浪浪看见我抽烟了，我惊讶的给牛哥说，牛哥也惊讶，他会不会给我妈说啊，你滚浪浪又不认识你妈，他可认识我奶奶啊！

那顿晚饭我吃的心惊肉跳的，还有剩下的乡间道路感觉和老牛走上咋就那么慢，顿时感觉头顶的阳光不是那么热，自己也就把衬衣穿上了。

事实证明，浪浪根本就没有给我奶奶说，他越来越害羞了，奶奶那天下地回家时天都回黑了，再说了，浪浪也知道我是那么个人，就不再计较了。

就像早间的露水似的，渐渐地，少年时代也就缺氧了，不知不觉他早已把你放在了那个时候的记忆里面，他衷心的祝福我，我也希望浪浪永远在安静的道路上面，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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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开裆裤走过这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