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说话的痛苦

湛蓝的天空上处处宣传着秋姑娘到来的音讯。明亮的太阳为秋姑娘照亮了前方崎岖的道路。如同获得盛情款待的秋姑娘用笑回馈天空和大地，以及大地上的人类和动植物。就在这样的季节的某天里，我出了门——这是在今年里第六次出了门。之所以出门少，是因为出门逛街没什么意思。就算有意思，也只有有朋友陪伴的情况下出门，因为我接受不了独自一人逛街。

而今日出门之故，则不答自知。那名叫周文萍的女孩，约我在小巷见面。我去后，就见她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墙角根下。当她的视线接触到我的时，我已经走到她近前了。她冲我羞涩一笑，而我却冷面迎去。如果是换作他人，则只会对我的神态感到尴尬。但由于她熟悉我，也就没有这种感觉。

在电话里，我问过她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她回答道：“陪我去买面买菜，顺便去店里聊聊天。” 我答应了。能有人——而且还是闺密——约我闲聊，这对我来说是件愉悦的事情，也是一件让我抛去孤独感的「美差」。

我陪她在菜市场里买完东西后，就回到了店里。那个店我之前去过。也就是在上个月里，她叫我去的。当时是夏季，而且又是雨天。那断断续续的倾盆大雨顷刻间就把马路两边造得如同汹涌的洪涝一般。倘若人想过到马路对面，那简直是宛如登天的难事。不过幸运的是我恰好不用过马路，就能找到她的店。

坐在店里，与她聊天，虽然有趣味，但总觉那店老板不悦。觉察到这点，我立马改变了「计策」，把她先前说的「时常看望」，改成了「五天一看」，当然，这也不能「应验」，因为有时会有突发的事情叫我解决。

尽管这样不利地减少了我与她的往来，但这却是实属一件好事，因为对我来说这样既不会让那老板不悦，也不会让她与她对象产生误会。虽然我心里明白这一点，但终究没有跟她这样讲，因为我怕我会讲错话，而伤了她的心。

没有对她讲出来，就意味着这不是一件好事。我那顾虑对旁人来说是着实可笑的，因为会有什么话说错？只要是真心的话，她就不伤心。但即使我听了再多这样的劝解，也似乎无济于事，因为我的「说错话」不是真说错话，而是不爱说话。从小到大，我就是这样的，也总对同学敬而远之，偏偏喜欢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生活。

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总是心与愿违。在别人面前，我明明决心要改变这种毛病，可当他对我一说话，我却「故态复萌」。正因如此，我总伤了朋友的心。

就举一真实例子。那是个艳阳高照的一天。与往日一样我又被闺密叫出来了。我当时以为这次又去店里，又会聊一些琐事，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今天肚子痛。她叫我来只是想陪陪她。倘若我知道她肚子痛，我就会拿盒药来。在刚才的通话中，她没给我说，而且我又听不出她的因疼痛而苦楚的嗓音。不过最终她还是好了过来。

那店的老板也算有点良心，给她请了一天的假期，让她回家修养。于是，我搀扶着她走了好几个路口，终于到她家了。此时才上午十分有六，她的家人竟都不在家中，看来她没有说自己肚子痛的事情。

我在杯中倒了杯开水。她把药从药盒中取出。等待开水不再那么烫时，她便连水带药的服下，然后对我轻轻地说：“你可以走了。记得出了门把门锁好就行。”我看着她在床上躺下身去，把被子拉笼到身上，然后睡去了。我在离她较近的地方坐下，大概坐了几分钟，也观察了几次，最后觉得她没事，我才动身离开了。依她的——也为安全考虑——我出了门后就把门锁住了。我独自一人走在少有人走的街上，心中不时泛起刚才的「浪涛」。那「浪涛」告诉我，当我去的时候是两个人，而当我回的时候却只剩一个人了；那去时到家的人不会孤独，而那回的人却因漫漫长路而顿觉孤独。因此，我打开手机，把那个名叫李玉梅的女孩约在公园里。她倒也爽快，没几分钟就到了。“去哪逛？”她爽快地问我，“无目的地逛。同意吗？”我看着她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后，那瘦小的脸上立刻溢满了笑，似乎是表示同意。

于是，我与她随意地在街上逛了起来。可是她时不时地打开手机，与手机那头的人聊天，而且聊得很开心，对近在咫尺的我，却少言少语。我有些不自在了，内心觉得有她在或没她在都一样。看着她对手机那头的人聊得那么开心，我是即气愤又羡慕。我气愤她不与我聊天——尽管我不怎么说话，但简单的聊聊天倒是可以的——却只自顾自地玩手机，但也因此羡慕她爱说话，尽管不是对着我说。

虽然她一路上都这样子，但终究还是走完了。我送她回家了。最后又回到了起点，孤独的起点。我独自一人顶着灼热的阳光，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家里。这一天，我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气愤，但有一点我很自责自己，那就是我的不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