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坛是个屁”

                                一

       韩寒说文坛是个屁，当年文坛、演艺圈、影视界都沸腾了。谁都不想装逼，没有人会把韩寒的话当作一个屁放了。

      如果我是一个大文豪、出名的文学评论家或者作协主席什么的，我早就站了出来笔战论战韩寒。文坛是个屁，这个话说得不够到位。钱钟书在《论俗气》里说，他找遍化学书都看不到俗气，只有在文艺里与社交里才能找得到俗气。屁虽然是一种气，但屁毕竟不是俗气。屁乃腹中之气，人人岂有不放之理。这跟人人可以写、人人可以进入文坛貌似是一个道理。不过没有任何门槛，谁都能进的才是文坛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文坛可是比俗气还要稀罕还要俗得多了。再根据“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逼”这句话的语境，估且不理它是不是一个响屁，此屁必须是一个臭屁。任何臭屁，放者洋洋得意，闻者垂头丧气。所以对于一个臭屁来说，谁评论谁才是傻逼。

       纵然是傻逼，我也要说。如果大家都不说，恰恰证明了文坛真是一个屁了。我首先要说的是：文坛算个屁，矛盾文学奖算个屁，纯文学期刊算个屁，也就是一百人手淫，一百人看。

       同是80后的作家蒋方舟就不认为文坛是一个屁，因为她要努力写书赚钱还房贷。仅凭这个理由，我断定蒋方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虽然还房贷看起来有点俗气，但写书为了赚钱，倒是经过了文坛同意批准的大事情。我没有看过蒋方舟写的小说，以后也不会有多少兴趣去读她的作品，就像她本人说不太喜欢看一个人在青春期写的作品，处男气太重的小说黏乎乎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十个有八个男生都写第一次手淫时候的羞耻，八个女生都写第一次来大姨妈的体验。这个就有点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在文坛里一个七岁就开始写作以神童出名的蒋方舟人生第一次来大姨妈会是在几岁？

       我实话实说而已，请不要鄙视我对蒋方舟的问题。我认为这个问题比方舟子质疑她是“代笔门”的问题有意义多了，况且我的问题对方舟子的质疑多少会有一点帮助的。正如不容忽略的现实是，成熟了的蒋方舟已不知是多少人的性幻想对象了。

       相反，如果蒋方舟也要写第一次来大姨妈的体验，我又料定她一定写得不怎么样。她一定写不出王小波《黄金时代》这种有趣的破鞋故事。她一定写不出贾平凹《废都》这样水平的文学作品。其实蒋方舟能不能写出一个好的文学“禁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手淫出来一部好的文学小说。不过我能写出一部好的文学小说也并不重要，因为我不是文坛里的人。

       文坛绝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入的，只有怎么样的人才渴望进入文坛呢？反正现在的韩寒是不屑进入文坛了，所以什么矛盾文学奖、什么纯文学期刊对他来说是个屁，但当年曾经的韩寒是非常固执地要闯入文坛。所以可以大概地说，一个人只有混到王朔这种大师级别的人物了，就不再稀罕进入文坛了。王朔不会承认自己是文人，因为他看不起在文坛里混日子的人，说那些人都是一帮孙子。意外之中的是，我们连作为一个同类来相提并论都觉得是一种悲催，还谈何平安出入文坛。

       有人想必会说，文人相轻，自古而然，而我认为又不完全是。文人固然是相轻的，但不至于让一个人独自在路上跟一帮人去反目舌战。换而言之，文坛代表的可是无关年龄、身高、美或丑、穷或富、男人与女人的一类人。何况文坛还是一个集合荣誉与金钱之地。何况能进入文坛的人，有几个不自称是一个有文化或有知识或有良知的读书人。因此，不管王朔如何大骂文坛里的孙子，这些聪明的文艺工作者都不会把他排斥在文坛之外，最多在文坛里给他套上一个痞子文学的外号。

       纵而观之，韩寒尚嫩，文坛难得有一个王朔。上个世纪未，王朔在文坛上论战金庸。于是学者和教授都看出来了，那是两种文学观念的较量。这当然是两种文学观念的较量，不过要是我在文坛上笔战金庸，就不会存在是两种文学观念的较量了。问题还不在此，主要是我看这个较量不够激烈，或者用王朔的话说我看得不能过把瘾。所谓的四大天王、成龙电影、琼瑶电视剧和金庸小说四大俗作品起码还能给别人有一种可憎、可恨或者可爱的情结，而像这种笔战无论对个人、对文坛、对文学都是不痛不痒。那一篇《我看金庸》王朔从语言上、主题立意上和道德上批判了金庸的武侠小说，然而总的来说在思想上却是不够深刻的。对于武侠的本质，鲁迅一篇区区数百字的《流氓的变迁》就一针见血地道了出来。《水浒传》亦侠亦盗，但终是成了奴才，而《施公案》、《彭公案》、《七侠五义》的大侠，只是加足了奴性。后来，有了流氓。由此类推，大概流氓将是文艺书中的主角了。如果硬把金庸小说中所有大侠主角色都说成是流氓，除了《鹿鼎记》的主角韦小宝他本人稍有点认同之外，在现实里打死金庸都不会同意。不管金庸同不同意，王朔眼中的“俗”与鲁迅笔下的“奴”，其孰重孰轻？请走出文坛，自己回家慢慢掂量吧。

        我是认真的，不是故意损谁。我想当代的文人，为什么就不能像民国时期的鲁迅与梁实秋那样有见天有见地去论战一回呢？当代的王朔挑战了金庸，抛开所有的不怀好意，无非是想探讨一下庸俗文学。金庸却以“八风不动”的佛性和孟子儒家入世的风度去回应王朔，他甚至还希望有机会在北京通过朋友来认识王朔。当然了，哪怕金庸不回应，他也没有过错，他有保持沉默的自由与权力。

       但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文坛跟一潭死水有什么区别？没有百花争鸣的文坛，又何来满园百花怒放？既然一花独放都不是春，没有一片红艳艳花开的文坛是不是一个屁呢？

        我这种文坛之外的人就好像住在北京6、7、8、9、10环的外来人，苟且向首都中心的坛里人呐喊：当代文坛，我们的不幸谁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