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院 孙紫瑞
和丹一起买了折星星和千纸鹤的纸,中午在宿舍折得开心。淋问我们在干什么,我脱口而出:“温习小孩子的手艺。”
话说出口,自己都有些惊讶,觉得那句话是那样的有哲理又贴合实际。一张一合,纸在手间舞动,我可不就是在温习那小孩子的手艺吗?
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已故的老人、那个已拆的小院,又或者,真正想起的,是那个还是小孩子的自己。小孩子的我是那么的喜欢下雨,喜欢用姥爷的烟外面的塑料袋去院子里盛接来自天空、来自屋檐的“圣洁之水”;喜欢依偎在姥爷的怀里,听那重复了几百遍的歌谣,“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叫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然后发自内心的报之以最衷心的笑声;但最喜欢的,还是和姥爷一起,拿着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听雨、看雨,听姥爷讲一些老故事,看姥爷在一块小木板上写下漂亮的字、发出由衷的赞叹,用各式各样的纸折小纸船……
那时候,我爱极了冰心的《纸船——寄母亲》,现在倒也能记住一两句:“我从不肯妄弃了一张纸/总是留着——留着/叠成一只一只很小的船儿/从舟上抛下在海里。”那时候感觉,这首诗就是为我而写的,冰心诗里那个孩子的行为像极了小时候的我。不过,我却并不局限于白纸,各式的宣传单啦、报纸啦,等等等等,我都存着,等到下雨的时候,和姥爷坐在檐下,认认真真地做着我的手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的船总是五彩斑斓的,也别有趣味和美感。可惜,我的小船没有在海里漂游的机会,它们的航道就是那个小院的排水道,它们的目的地就是院子外面,不知是哪里的地方。每一次,当那些小船顺利地驶出院子的时候,我便充满了欣喜与激动,那是一种认可,虽然或许没人承认。至于那一两只不幸触礁的或被雨水打湿、无法前行的小船,我也不恼,只是没心没肺地把它捞出来,丢到一边,说两句孩子的气话,便又专心于下一只出行的小船了。
却不记得当时为何而折小船了,像冰心一样想着某个人?或许吧。但真的是饶有兴致,专注于自己的手艺。那时候,真的觉得每一只小船都是一件艺术品,倾注了自己的心血,明知它不会走远,却依旧充满仪式感地去折每一只。现在想想,那么多的小船从排水口漂出,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确是次次下雨、次次投放,尤其,还在烟台这样一个多雨的地方,难保排水口不堵。许是某个天晴的日子,那个老人,费了半天劲才把它清理干净了吧。但他却从未责备过我,任由我胡来,也正是他的放纵,才给了我这样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家桌子上有好多小星星。”丹说。
又突然想起了我那一大瓶的小星星,从未数过,但我敢肯定,它绝不止一千颗。那时候,我对折星星爱的狂热难以想象,尤其是那些闪闪发光的小星星。于是,便偷偷地拿着平时积攒下来的零用钱去买一包又一包闪闪发光的星星纸。那时胆小,不敢坦白地告诉妈妈,只是扯谎说是在路上捡的,妈妈却也不细究,只是听我胡扯了几次之后忍不住地问了一句怎么老是捡到东西。也是国产真的胆小,不敢解释,搪塞几句之后,我便再也不敢用这招。那时的零用钱也终究是少,但孩子的创造力总是那么的强,家里有 许多的A4纸,我便把它裁成细条,画上有些稚拙的花纹,用来折星星。这样的星星确实没有那些闪闪的漂亮,却同样让我满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向比较严苛的妈妈在这件事上却也放任我,由我胡闹,直到叠了整整一大瓶的星星,对折星星这件事情失了兴趣。终究还是忘记了为何失去兴趣,也不知道那一大瓶星星最终去了哪里。
“你俩真像两个小孩儿。”淋笑道。
我也笑了,手里的星星纸还在绕动,其实,当个孩子真的不赖。
“温习小孩子的手艺,说得真好。”我驴唇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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