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林边城
清晨,琪远踏着阳光走在去上朝的路上,来到朝堂自后,他才知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情表已经送到父王手中了,于是站在二哥和五哥的身后。
看着军情表,昭王笑了。
“王,看样子,煊王子是送来了捷报,对吧?”
大文司榭隆开口问道。昭王将军情表交给他,让他告诉朝臣们,其中的内容。“恭喜大王,九王爷暂代了一次先锋官,独挑了白砂的所有战将,现在白砂军师损兵折将,正眼巴巴等着援军呢。”
昭王笑着注视着站在朝臣中的儿子们,秋茗和梧遥是低下头淡淡一笑,临空和叶江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吃惊,而临空身后的琪远则是望着自己在笑。
“琪远,你似乎有话想说?是不是你哥哥琪耀告诉你什么了?”昭王对儿子问道。
“回父王的话,”琪远站了出来,朗声说道,“七哥说的是,他们今天一早出发,返回皇城。这次九弟又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恳请父王多多地鼓励和赏赐他!”
“是啊!”昭王笑道,“琪远,孤王命你带上仪仗队,出城去迎接我绿陵九王爷的回城!”
“是,儿臣替九弟谢过父王!”
下朝之后,琪远接到父王的谕旨来到了御书房,一走进门,他便深深一鞠躬,“父王!”
“琪耀让你带来的这句话中有问题。”昭王说道,“夕扬打了胜仗,秋煊送来八百里加急的捷报,这看似正常。可实际上,我是让夕扬去接琪耀的,并没有让他去叫阵,就算他去了,也不应该违背我的命令,在那里呆上那么久,不是吗?他们应该在八百里加急送出的同时从前线出发,现应该已经在路上才对,为何,他们今天才出发?”
“父王,七哥的另一句话是,军中,有人想刺杀他们。”琪远回答道,“只不过,七哥不知道,这目标究竟是他,还是九弟。只是当时他在马车上,而九弟在马上,因此乱箭才会射伤九弟的。”
昭王苦笑了一下,“不在车上,就应该被伤么?月先生不是在旁边么?真不知道在干什么!”
“月先生?”琪远马上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半晌,开口问道,“是二哥府上的门客,朔月先生吗?既然是九弟前往,为何借用二哥秋国府的门客作为他的保镖呢?”
“这自有原因,你不必多问。”
一句话,将琪远的疑问挡了回去。
马车再次路过了几天前走过的那条路,骑马走在马车前方的朔月这次则更加警惕。车上,夕扬和琪耀面对面坐着。夕扬的精神不太好,上车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打瞌睡;而琪耀的气色则好了许多,他只静静注视着夕扬的脸,什么也没说。
直到夕扬打了个哈欠醒过来,冲着他嘿嘿笑笑后,他才用最低的声音问了第一个问题: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来这儿之前。”
夕扬的模样似乎丝毫不吃惊,琪耀笑了。“果然,这是父王的意思,对吧?”
夕扬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想为我们自己的家国效力,听见大哥殉国的消息之后,我就再也呆不住了。”
“所以,翼皇帝放你回来?还让你带来这么个保镖?”琪耀笑着说。
“月先生吗?”夕扬笑了,“其实,我是一个人回来的,月先生比我晚到,我并不知道她会来。不过,她来了,我心里会更踏实。”
“踏实?”琪耀脸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低下了头,却没有再说下去。
“七哥,不是当妹的要威胁你,这是父王的决定,相信,七哥明白。”
“我当然明白,”琪耀抬起头来,笑道,“父王说是,你就是,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事实。只是,九弟呢?”
夕扬的脸上表情微微在抽搐。
“七哥,请不要再问了,我在这里,我就是他。”
跨过红川河,便回到了绿陵部落原属地界,夕扬撩开窗帘往外看去,对马车前方的朔月喊道:“月先生,天色已晚,我们今天就在这儿落脚吧!”
朔月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字:林边。
这是城池的名字,朔月已经很熟悉了,多年来,这都是绿陵的边境之地,现在,它的地位已有所变化。她派了侍卫走前面,去招呼驿站为两位王子准备房间。
林边城不大,老百姓的日子看上去过得很平静,战争似乎并未影响到人们的生活,而对于这一小指队伍的到来,人们似乎也不怎么关心,车马路过,顶多也只是抬头看一眼,然后继续自己手中的事。琪耀也撩开窗帘,左右看看,“其实我才第二次来这里呢。”
“哦?”夕阳笑道,“我这两个月来这儿第四次了,不过,住这儿是第一次。”
夕扬看上去对街上的所有东西都很好奇,琪耀笑了笑,她作为公主的时候很少出宫,嫁到凤皇朝恐怕也是被关在深宫里,现在算是终于自由了吧。
“看样子,想下车去玩玩?”
琪耀的话音未落,夕扬丢了窗帘回过头来,似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等到驿站安顿好后再出来逛吧,哥陪你!”
两人的年龄都不太大,一说起休闲和玩耍,自然都来了兴趣,一起点点头,然后嘿嘿笑了。
车外的朔月倾听着车上爽朗的笑声,也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从马背上跳下来,牵着马走在马车的左前方。
她的面纱依然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偶尔回头看看小杂货摊上的东西,小贩倒是很好奇地望着她,大概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戴着面纱出门来。
“让——开——啊——”
街道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人们也纷纷躲闪开去——有马受惊,没命地狂奔,马夫趴在马背上一路大喊,撞翻了不少路人和小摊,仍旧没停下来,直奔着车队而来。
“保护殿下,快掉头!”侍卫长不由得大喊,立即想调换马车方向以躲开飞奔的马,可这林边的狭长街道哪儿回得了头?眼见受惊之马已越来越近,朔月快步穿过侍卫,来到最前方,伸出了手,迎向飞奔而来的马,扯过缰绳,将马头一转,转过了方向,把向前冲的力度变成了原地打转,几圈之后,马停下了。
可马上的人就不那么幸运了,直接从马背上被甩飞了出去,朔月身后的侍卫不由得纷纷躲开去,马夫一头撞上了马车——或者应该说是直接撞进了马车里。
“殿下!”侍卫长立即跳上马车,“两位殿下没事吧?”
车上的情况比想象中的好,琪耀让开在一边,夕扬没负伤的左手抓着那马夫的衣领,只见那马夫已经半身撞出窗去,若不是夕扬抓着,指不定已经扑出去了。
朔月快步来到车后,看了马夫一眼,向车上的夕扬点点头,然后一把把马夫拖了下来。
马夫落地之后咧嘴一笑,冲着朔月双拳一抱,“英雄啊!”
正要鞠躬,却被朔月用刀把抵住了额头,向后一推,“你应该谢九王爷,不然你脑袋就该摔进肚子里了。”
这马夫还真干脆,回头就是一鞠躬:“谢九爷!”
“轻歌,你小子给我过来!别冲撞了九王爷和耀王子的车驾!”
正前方,已能听见林边县令的声音,当他看明白面前的人时,吓得差点没滚到地上去,“九王爷……耀王子……臣,臣臣臣臣臣……臣有罪……”然后朝一旁被唤作轻歌的马夫瞪了一眼,“臭小子还不快死过来!”
轻歌这才绕到了马车前方,看看夕扬,再看看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琪耀,也不知道该向谁谢罪,茫然间就冲琪耀一鞠躬,“不好意思,请九王爷发落……”
哪知才鞠了一半,额头又被琪耀挡住,往旁边一扭,“这才是我九弟。”
轻歌大概已经被彻底绕晕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此时夕扬已经从车上下来了,扶起林边县令,笑道:“大人请起,既然我们都没事,又何罪之有呢?”
林边县令算是松了口气:“那,旅途劳顿,就请两位殿下到驿站歇息吧!轻歌,带路!”
林边驿站,县令安排了轻歌去照顾马匹,轻歌挑着一担草料来到了马厩,却看到那戴面具的人在这儿。
朔月站在马厩旁,见轻歌进来,便点了点头。轻歌放下扁担,端着草料走了进来。“将军,您好!”
看不见朔月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在笑。“轻歌先生,在下不是将军,在下只是两位殿下这一路的保镖而已。”
“请问……先生应该怎么称呼?”轻歌一边给食槽放草料,一边问着,隔着面具,隐约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她正在微笑着。
“在下朔月。”
“哦——对对对”轻歌点点头,“我好像听见殿下们都叫您是月先生的对吧?月先生好!今天那会儿你可太厉害了,四两拨千斤啊!您这手没事儿吧?”
朔月将手伸开,露出了右手掌——手上虽然有茧,显得有点粗,但却没有伤。左手没有张开,因为她的左手上捏着东西。
那是一把糖果。
“这是九王爷的座驾,它叫长风。”朔月看出来了轻歌的疑惑,一边用糖喂着长风,一边说道,“它特别喜欢吃糖,所以,九王爷就命我来给他的爱驹喂点糖。”
看得出来长风吃得很高兴,轻歌也着实佩服,低头想想自己那个驯马的破技术,不由得想找条缝钻下去,只好赶快把草料倒在马儿们的食槽里,然后回头说道:
“那请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月先生,明天一早我会在驿站门口等着的!”
朔月点了点头,听声音应该是笑了。
夜深了,夕扬并没有睡下,好久,听见房外客厅内的门响过之后,她知道门是关上了,应该是朔月回来了。她打开了房门,才刚走出去,就发现住在对面房间的琪耀也恰好开门了。
“七哥。”
琪耀点了点头,走了出来。客厅里的朔月回头一鞠躬,“两位殿下,怎么还没有休息?”
“月先生,你住哪儿呢?”琪耀问道。
朔月笑笑,说:“回耀王子的话,末将今天就在这里,给两位殿下守夜。”
“那你怎么休息呢?”夕扬追问道,“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
“九王爷,末将没有躺下睡觉的习惯,所以,请殿下放心吧!”
夕扬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在凤皇朝时,自己在寝宫的床榻上睡觉,玉儿往往是呆在旁边房间里,真的是很少躺下去睡觉,更多的则是侧坐在床上,一有响动,她立即就会惊醒过来。
“那好吧,明天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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