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变了，我也变了

妈妈在外人和我的兄弟姊妹眼中始终是一个性格刚强、心底善良、干练利索、心灵手巧、勤劳节俭、尊老爱幼、开朗活泼......的传统妇女。

爸爸仙游六年了，她一直自己独过。两年前，我因拔牙后遗症加重兼工作劳累过度致颈椎、腰椎椎间盘突出，每天靠药物维持止痛才能免强应对工作，下班后无力做饭，特意住在妈妈这里“蹭饭”，她每天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做不重样的饭菜，有时难免受我痛症难忍的“邪气”。她一见我发火，赶紧安慰我或躲开。当我痛症稍微缓解至能忍受的程度时，我下班途中变相给妈妈捎点菜或水果，回到家中后妈妈见状，总是笑道埋怨道:“家里啥都有！你浪费这些钱干啥哩？”顺手接过我手中的东西，生怕把我累着了，更怕我饿着了，赶紧又去给我盛一大碗饭，放在我常坐的固定饭桌位置，然后才去给自己盛饭。

去年秋季开学前，我没有给任何人商量就一时冲动报名去卢氏支教一年。临走前一天晚上9:40多才以善意的谎言忽悠她、忽悠刚出月子的儿媳和其他亲人。

如今支教已经过半！说实在的，支教的日子相当不好过！每周20多课节，额外还有课前辅导、放学送餐、晚自习后查寝、大型轮流值班、赛课、周清测试、批改作业和批改练习册、课程研讨、业务学习......最令人头疼的事是水土不服，周周生病，带病硬撑着上班，体力严重不支，还要处理班级学生突发事件，更要面对语言不通的障碍......但我知道，通过支教，我收获了“更多坚强、勇敢、毅力、潜力”......

我克服身体上的种种不适，不仅能圆满完成学校布置的份内份外工作，还能遇事不惊，默默应对，令自己自豪，令他人难以置信！

2021年元月8日下午返回渑池途中所乘车辆爆胎

那是节前的元月8日下午将近4点时，我们义渑4位支教教师同乘私家车回至陕州区附近，因车子左前轮爆胎致使与迎面驶来的一辆私家车相撞，当时因我坐在司机身后且只顾伸着头给司机“看路”，并多次提醒司机“慢点慢点！”而没有系安全带和没有手抓车左上方的“把手”致使头部猛撞到车左侧窗户玻璃，顿时感到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且腰如针扎……至今我也记不清我们四人是怎样叽里呱啦、哆哆嗦嗦地爬出车、逃离车并打救援和求救电话的，只知道大家商量对策的腔调是颤抖的，打电话的声音是受到严重惊吓的，互相问“你身体感觉咋样？人没事吧”的腔调是抖动的。直到交警和救援车到达现场，我才意识到我们在刺骨的寒风中慌乱了约1个半小时。好心的交警让我们搭乘他的公务车跟随拖车到了维修站。因已过了修车师傅和交警下班的时间，我们被通知“先到高速路囗搭车回家......”

之后的两周周未，我眼巴巴地看着其他3人忙着回家，我在学校忍受着因车祸引起的头痛头晕、肩膀痛、腰部痛的煎熬，尤其是腰部，像是不听指挥且不敢动、不能动和动弹困难。期间我多次有心想找个别的理由对领导提出“少出勤或少批一次作业和周清卷”，最终因碍于别人知道那次车疡和担心影响学生末考而默默地忍着、坚持着，至直放寒假。

大年28号晚上，我儿子一家三口回来了，我回家招待他们了5天。初五送他们走后，我和丈夫直接来看妈妈，她仍然坐在椅子上与我们招呼。当问及她的腿时，她强装笑脸说“好点了！有点毛病是正常的，这两条腿已经为我服务70多年了！”显然，她接受了长期忍受腿痛的思想准备。

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进厨房准备晚餐，我的心灵好像被什么触动，默默地跟着她进了“我陌生的厨房”！我今年眼看就51周岁了！一股股惭愧袭上心头，不由得偷偷掉泪！是啊！我连她厨房的煤气罐和燃气阀都不知道咋开，因我在家只用电磁炉做饭。

妈妈麻利地为我们做了6菜一汤和加热的大白馒头，很少进这个厨房里的我跟在她身后转着也掉队！

饭后，我挣着洗碗代“罪”和“洗去惭愧”，并决定留下陪伴孤独的妈妈，让丈夫一人回家。他出门前，坐在椅子上的妈妈伸长脖子、扯着嗓门再三叮嘱他“下班后记得来这吃饭啊！家里啥都有！”

第二天早上，当我还在熟睡之际，妈妈就悄悄的起来做好了早饭。

早饭后，我赶紧又去洗碗。妈妈却去推开了门口的卧室，在待弄去年暑假我特意给她移栽的让她修身养性、打发时光的几盆小花。

突然，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惊奇地唤我“快来看！这盆花不知啥时候开了一朵好看的小花？”

又过了一个晚上，她一大早就去看那朵小花。左瞅又瞅找不见它，就质问睡在那屋的我的大姪女:“妞妞！你见那朵小花儿了吗？它怎么会不见了呢？”我闻声赶去，她又急切地问我是否动了她的那朵小花。我伏身瞅了几个来回，也没有瞅见，扫兴地告诉她“没见也没有动！”为此她嘟囔了两天！

那朵小花又现，旁边又开一朵。她很惊喜！

听着妈妈自言自语，我心中酸酸的，意识到她的孤独和寂寞，感慨万千！

儿女是有儿女的事！闲暇之余真应常回家看看！我有心想去花棚给她买几棵旺花和好花，又担心她心疼钱而生气和埋怨我！

前天早饭后，她意识到我昨天又该去卢氏支教了，特意从冰箱中取出大年初二我拜见她并带给她的排骨，她没舍得做给其他子女吃，也不直说，只是说她担心做不好，怕浪费了，给我开玩笑说:“听说你做排骨做得很好！明天你该去远处上班了，今天中午厨房交给你了，我休息一次，你给咱露一手吧？我看看你第一次独立在厨房展示的厨艺咋样？”我脸红地狡辩:“我在婆家是全把行！进厨房28年了，一流厨艺高手！只是在娘家是厨盲！”妈妈笑了，我却眼角又湿了......

我做的菜

幸好，由于天气和顺风车的原因，我昨天不得不错过“开学前的例会”，特意请假至今天报道。看得出妈妈有点小开心，我心中也舒了口气！

今天上午，妈妈比昨天包饺子时更上心，特意为我精心准备了大肉、蒜苗和胡萝卜馅，早早地在给我包馄饨。

我默默地坐在桌边正要帮忙，她又找话给我示范“怎样包馄饨好看、耐煮且好消化？”她明知我早已会却仍然低头边包边讲边示范，表情仍然沉重，且不看我......

饭后，她见我真的该启程去卢氏支教了，故作坚强地说“我要回卧室休息了，你该走时就走吧？”边说边跛进了卧室，我极力控制住抽泣的嗓音回应她:“你回屋休息吧！我走了！”她见我背上包走到门口低头正换鞋，又匆匆从卧室出来装作要上门口的卫生间，撇我一眼就拐了进去。我出去门走了好远，猛然回头朝卫生间的窗户望去，她却爬在卫生间的窗户上极力向外张望着我，我猛地转回头，径直去赶车......

我再也不敢动辄就冲她发火了！

妈妈变了，我也变了......

                            王双凤 写于2021年3月1日晚

作者简介:

王双凤，渑池县外国语小学英语教赴卢氏支教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