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看不到太阳，灰蒙蒙的，地面上看不到尘土，湿漉漉的，迎面没有风，空气却也是湿润的。口罩上方的眼镜被嘴里呼出的白气遮住了一只镜片，前方的景落在眼里也突然变得朦胧起来。
还不到八点，小区里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大爷大妈的身影，一切都还很安静。就连大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好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都没有听到几声。
这样的天，又正赶上假期，正应该是窝在床上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可是悲催的我却不得不起了个大早。
似乎在2023年的最后几天，时间过得格外慢，事情发生得格外多。
时间倒回昨天晚上。放假的晚上班车格外顺畅，下车的时候比平常早了有十五六分钟。逛超市大采购的计划必须安排上。
一切都很顺利，买到了自己想买的东西，假期间的餐食有了着落，当然了，小零食是必备的，追个剧，看个小说，怎么能缺得了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得不再说点儿别的。因为这个别的就是事情之所以发生的前提。
我的牙就是这个别的。说起这个，真的是心酸加心累再加心塞。
我的牙不好，小的时候就不好。我记不得小时候吃过很多的甜食，可是我却记得小时候我的牙经常疼。
别人在吃嘎嘣脆香的炒豆子，而我只能听着她们嘴里的嘎嘣脆响，两眼冒绿光。别人舒服地坐在那里咬开山上摘的榛子吃得痛快不已的时候，而我只能蹲下来，找一块石头砸开榛子才能吃到粘着一点儿土的榛子肉。别人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漫山遍野撒欢的时候，我却只能坐在自家的门槛上，嘴里或咬着止疼片或咬着花椒或脸蛋上敷着鸡蛋饿得不行却只能喝没滋没味的白粥流眼泪。
真的一点儿不夸张，上述的事情只是九牛一毛，小时候我的牙疼让我长大了忍疼能力很强。并且我严重怀疑我之所以没有长高，就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的安乃近片。安乃近表示冤得慌，可是也只能当个冤大头，人有劣根性，我找个抱怨的对象。
为什么不去医院呢，那个时候，村里的诊所就是全村人的医院，头疼脑热，牙疼腿疼，感冒发烧，只要是能忍得了的病都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给看的。疼痛就吃安乃近，感冒就吃感冒药，发烧就打退烧针。所以，我小时候真的吃了好多安乃近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牙不那么疼了，除了一口牙长得曲里八拐。搁现在，那个时候的牙疼，我觉得应该就是换牙长牙的疼，本来该长一颗牙的地方，硬是从旁边又挤出来一颗牙，怎么可能不疼呢。
虽然牙不再像小时候频繁疼了，可是我的牙却很脆弱，不能像人家那样咬硬东西。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吃学校食堂的炸馒头片，虎牙位置那里多长出来的一颗牙齿被硌掉了半块。
不知不觉说得有点儿久远，这些年来，因为牙去过很多次医院，拔牙，补牙，洗牙，烤瓷牙，都经历了一个遍儿。我的牙对于我这个年龄阶段来说，有点儿太老了。有点儿担心，等我老了，我的牙是不是很快就掉光了。
今年初体检的时候，医生说，两边的七号牙齿都坏了，抽时间补一下吧。后来也去医院补牙了。过程有点儿痛苦，因为坏的地方太靠里边了，还是一个大洞，医生使劲儿扯着我的脸颊给艰难地补上了。不过留了话，你这个牙位置太特殊了，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硌掉。我揉着被扯得酸痛的腮帮子一脸想要撞墙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太贪嘴了，牙口不好还喜欢吃硬的东西，昨天晚上看到鱼皮花生就买了回来。坐在家里一边给姐姐打电话，一边吃着鱼皮花生美滋滋，把医生曾经的不要吃太硬东西的嘱咐忘了个一干二净。挂完电话，我已经吃了一大把鱼皮花生，我又拿起一盒酸奶扯开来喝进嘴里。啊，我的牙突然酸酸痛痛的，就是那种牙疼的时候喝凉水都疼的那种感觉。
我怔住了，又喝了一口，还是那种酸疼的感觉，难道是哪里的牙齿又坏了？我用舌头摸索了一番，舌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牙齿那里的洞，那颗前段时间补的牙被鱼皮花生给硌掉了……我的内心被无数个痛哭的表情瞬间填满，眼睛如果可以冒金星的话，我觉得我可以把自己点燃。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在2023年最后的日子里，在本该享受假期的第一天，在湿漉漉的一个灰蒙蒙的大清早里，去往医院，修补我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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