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塔普和他的独眼马

查塔普和他的独眼马（下）

查塔普找的女人人称张寡妇，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带着两个儿子的乡下女人。查塔普如果不是摊上这些孙子孙女的事，这种女人不要钱给他玩他都硬不起来的。两个侄媳妇丢下三个孩子改嫁了，查塔普成了五个孩子唯一的亲人，他不管谁来管？

而这个女人是一心想把查塔普的钱给骗了过来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可是查塔普却给那两个儿子安排了两个便宜媳妇。

那两个“儿媳妇”是外地人，查塔普光顾过好多次，一心想找个老实人嫁了。查塔普就想到了张寡妇家的那两个白痴儿子，也就一次性批发了。

那女人见查塔普有些本事，娶了两个媳妇还剩一些钱，又会种菜，就跟查塔普过起了照料五个后辈的生活。

查塔普倍感压力，找乐子的事情也就戒了。累的时候，就和张寡妇喝点小酒。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爷爷，奶奶，等我长大了一定养你们！”这是张寡妇和查塔普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张寡妇，有那两个儿子替她养老送终。倒是自己，怕是只能靠自己咯。每想到这一层，查塔普总是轻轻地拍拍他的独眼马。

查塔普和张寡妇，一个种菜一个养鸡，总算是把那五个后辈给拉扯大了。不仅如此，两个儿子买车盖房什么的也拿了一些给他们。

有这么一句话，瘦马养胖了会踢人！五个后辈长大后，在别人的挑唆之下，开始和两老算旧账了。

查塔普平静地把各种证发给他们，然后再把那些赔偿费加上这些年土地流转的费用，通通给了他们。

张寡妇也没有想到，独眼马挣了这么多钱给他们。她知道她们还有自己的存折，查塔普和她一直省吃俭用。

独眼马老了，他们也老了。查塔普在张寡妇多次的抗议之下，还是把那块菜地分给了张寡妇的两个儿子去种。

那天，查塔普让张寡妇的儿子请来了一个照相的，给独眼马单独照了一张，自己和独眼马又照一张，然后又是独眼马、张寡妇和他照了一张，最后是张寡妇、独眼马和他们一家照了一张全家福。

张寡妇在一个夜晚安详地死在了查塔普身边，查塔普只好出钱为这个半路夫妻料理后事。能陪伴他的，就只有连玉米粒都嚼不动了的独眼马。

独眼马的日子不多了，查塔普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打盹。他的日子，应该也不多了。有时候他想，他会不会连独眼马都不如？

独眼马，至少还有他养老。他，最初是靠大侄子养老，可是大侄子的后事还是他办。那些口口声声说养自己的孙子孙女，已经几年都没有来看他一眼。

老伙计独眼马倒下了，查塔普花了两千多块钱让人把独眼马抬到码好的干柴上，亲自点火送走了陪伴他三十多年的老伙计。然后，等火熄灭以后把骨灰装在了一个盒子里。逢人便交代着等他死后和独眼马葬在一起，他必须去照料独眼马，他欠独眼马一个人生。

送走了老伙计，查塔普一病不起。张寡妇家的儿子，把他拉去了医院，轮流着守了半年查塔普才断气。

张寡妇的两个儿子请了很多人，敲敲打打地把他的骨灰盒与独眼马的骨灰用棺材装了起来，埋在了张寡妇的旁边。

当然，没咽气之前，查塔普交代除啦那几百公里以外的人其他一律不准参加他的葬礼。两个儿子，争继父的东西打得鼻青脸肿。不争别的，就争查塔普和独眼马的那四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