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父母为了收取高额的彩礼,准备把我嫁给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瘸腿男人,我一怒之下,不告而别,独自一人从赣州来到东莞,进了一家纸品厂。
当时十六岁的我,独自一人漂洎在外,孤单和寂寞是可想而知的。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缺得不仅仅是亲情和友情,再加上我的普通话也不是很标准,和人交往有障碍,朋友更是少得可怜。我们纸板部的主管是一个中年男人,湖南人,我们都叫他吴叔,为人和蔼可亲,工作上对我比较照顾,知道我的情况后,对我更是关怀至备,时常说,我比他儿子还小,这么小就在外面打工,他这个做领导的就应该多多关心我。
他老婆也和我们在同一家厂的电脑打印部,我平时称她杨姨,对我也比较喜欢。因为我恨父母把想把我当商品卖掉,就经常说自己是孤儿,没有家人。杨姨就和我开玩笑说:“阿素,我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你这么乖巧,就做我的干女儿算了?我和你吴叔做梦都想有个女儿。”
“好啊,只要你们愿意,我答应。”说实话,离家半年,对家里的人都淡漠了,他们好像也不管我的死活,这段时间的寂寞我是受够了,假如有棵树可以让我靠靠,遮遮风雨,何乐而不为呢,我有点乖巧地说。
“这样说你是答应了?”杨姨问。
我点点头,算是给了杨姨一个肯定的答复。
“好,我现在就和你干爹说一声,”杨姨兴奋地说,当即拿起手机给吴叔打电话,吴叔一听,非常高兴,对杨姨说要我们就在原地等他,他立即过来。
十分钟后,吴叔来了,激动地说:“阿素,你杨姨说的是真的?”
“是,”我想起父母对我做的那些事,假如有一对疼爱我的父母也是不错的。
“好,我立即通知相好的工友和同乡,明晚去大排档摆两桌,庆贺庆贺。”
第二天晚上,吴叔说干就干,真的在大排档摆了两桌,我这个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人,真是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跪在吴叔和杨姨面前,叫道:“爸,妈。”
杨姨一把扶我起来,也动了感情,说:“孩子,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们会好好疼你的。”
吴叔更是对所有的工友和同乡说:“阿素以后就是我的女儿了,以后还望你们多多关照,谁也不能欺侮她。”吴叔(不,现在应该叫爸了)是厂里的老员工,威望很高,听他这么一说,工友纷纷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对我的。可是,听了大家的话,我倒有点忐忑不安起来,平时骗大家说我是孤儿,真害怕真相大白后,大伙会怎么看我,但我舍不得这份迟来的亲情和爱,不敢说出真相,能瞒一天就瞒一天,哪怕能多享受一天家的温暖,以后就是要承担多么严重的后果,我也是赚了的。
有道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天宴会的场面被工友阿彬发到了QQ空间,刚好我的表哥何玧是阿彬的QQ好友,他认出了我。向阿彬一再求证,都被阿彬否认了,表哥也就信了。后来回家过年时,表哥把这事当趣事向我爸说了。我爸正为找不到我而焦急,这不,立即要我表哥找出来辨认。虽然我的长相有了比较大的变化,但哪里逃得过父母的火眼金睛,我妈还有所保留,我爸一眼就认出了我。
正月初八开工,中午一下班,宿舍的保安小哥就对我说:“阿素,刚才你表哥来找你,说在厂门口等你。”自从做了吴叔的干女儿后,厂里的工友都对我客客气气的,我还以为是干爸的侄子外甥有事找我,答应一声,想都没想就走出厂门。
刚出厂门,就被我爸一把拉住,反手就是两耳光,一下把我打懵了。当我看清是我爸时,我似一只受惊的小鹿,拼命的挣扎想逃走。我那两个三十好几还没找到老婆的哥哥也过来帮忙,把我捉的死死的,就要往面包车上推。
我拼命地挣扎,高喊救命。很多在外面休息的工友见事不妙,在听到我的呼叫声后围了上来,我爸冲工友们吼道:“拦什么拦,这是我们家务事,你们管得了吗?”
好在这些工友都只知道我是吴叔的友儿,平时也没见我提过有什么家人,仍然一边拦住我们,一边去通知吴叔。其实,厂门口的保安在我一被我爸捉住时,就给干爸打了电话。这时干爸闻讯赶来,分开人群,走到我爸面前,说:“你就是阿素的亲爸吧,你们先放开她,有话好好说。”
“你是谁?敢管我们家务事?”我爸气势汹汹地说。
“我也是她爸。”干爸毫不畏惧,严肃地说。
“她是我女儿,我们为什么管不得?”干妈也来了,不管不顾地冲到我爸面前,就去拉我爸的手。
“爸,妈,对不起啊。”我转过头对干妈说。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认了妈,你就是我女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干妈冲我爸说,“她现在也是我女儿,你给我放开,有什么事冲我来。”
工友们也在一旁助威。我爸见众怒难犯,只得放开了我。但也毫不示弱地说:“这个死妮子是逃婚出来的,不管怎么说,我今天都要把她带走。”
“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干爸的大儿子吴刚去年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也来到东莞打工,现在就在旁边的电子厂做事,半年的相处,他对我的勤劳能干,朴素大方颇有好感。特别是去年过年时,我和干爸一家一起回到湖南老家,爷爷奶奶也对我非常满意,一个劲的夸我漂亮能干,我见吴刚看我的眼光都直了,温柔中带有几分羞涩。我对他也有好感,但因为年轻,再加上我一直哥哥哥哥的叫着,谁都不好意点破那层纸。没想到被吴刚一时心急说破了,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是你勾引了她。今天你不给我说个明白,我跟你小子没完?”
“这是真的吗?”干爸问吴刚。
“是,”吴刚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急会这么说,只好点头称是。
“好,”干爸对我爸说,“阿素她爸,我们都是做长辈的,您说您要怎样才行?”
“怎么办?给我彩礼十万,我就放过他们。”我爸真是狮子大开口,真敢说,不过,这样一来,我两个哥的彩礼钱都有了。可是,干爸会答应吗?
没想到干爸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行,阿素是个好女孩,我答应你们。”
当天下午,我爸和哥哥拿着彩礼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就这样把我卖了。
“爸,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们。”我爸走后,我低着头对干爸说。“傻孩子,我们早就知道了,”爸说,”只是没想到你和刚刚好上了。”原来我越是不说家里的事,他们越是怀疑我事瞒着他们,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只是我不说他们就装作不知道,也早就做好了我家来闹事的准备。
“爸,没有。都是假的,哥胡说的,”我满脸羞红,急忙分辩说。
“是吗,”干爸说,“难道你看不上他吗?”
“没有,哪会呢!”
“那不就行了。”
亲情相伴,爱情滋润,我变得越来越开朗自信了。两年后,因为逃婚,我把自己嫁到了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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