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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一的福瑞许曼

(一)高一的福瑞许曼

作者: 黑白蓝灰 | 来源:发表于2019-05-20 08:49 被阅读0次

     

          之所以中考志愿改填a中,完全是因为传闻a中的管理松,但那年a中的重点人数难得得被b中超过了,那个暑假,城区里出租车的流动灯牌上经常会轮流播报恭喜b中重点人数超过a中的喜讯,虽然重点人数只超了三个,但a中为了保住自己万年老二的位置还是无情地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开学的第一天,我找到自己的教室,在教学楼二楼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走进教室透过铝合金边框的玻璃窗就可以看见茂密分叉的树枝。时间尚早,讲台旁的老师忙着报名工作,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只感觉他的脑门和眼镜片特别晃眼,交相辉映如十五的明月和正午的阳光。家长们都围着讲台,教室靠后的位置只坐了一个埋头抄答案的男生,a中会在入学前提前发暑假作业,开学后象征性得收一下,学生们也可以象征性得做一下。班主任早在暑假就把所有人都拉到一个班级群里,有些人在网上早已聊得兴起。我上前打了个招呼,想着他会是群里的谁,他立刻站起来,真是又高又瘦,理的是最简单的平头,五官端正,嘴巴的形状也很正常,他说他叫r,我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印象,应该和我一样是个潜水党。报完名便要收拾床铺,r收起作业,说可以带我去找我们班的寝室,a中寝室的格局独特,寝室是8人间,两个寝室之间夹着一个卫生间,三者的面积都差不多大,每两个寝室之间可以通过卫生间的门来往,这种特殊的设计,为夜晚相互串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所以我们寝室,实质上是16人间。

            寝室床铺可以自己挑,每人还附带一个柜子,初三一年我睡过下铺,睡过地铺,所以这次我挑了个上铺的位置,从此不再有害怕床板塌陷被压死在睡梦中的顾虑,虽然概率小而又小,但这种顾虑就像是恐高症和对鬼魂的害怕,并不是人为可控的。

            晚上无非是班主任讲解诸多事宜,白天坐在讲台上的老师果然是班主任, 他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环顾了一圈教室,头顶反射着日光灯的亮光,“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可以叫我Davy”。

            戴维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当然他不姓戴,戴维是他的英文名,也可能是大卫,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名字从此代替了他的真名如鬼魅般飘荡在我的生活中,每次听到“Davy来啦!”,我总是不由地汗毛竖立。戴维要我们班的每个人都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我的同桌z叫Tom,要是那时候我的英文足够好,会写Jerry的话,那我一定叫Jerry了,可惜我不会写,只好写一个J开头的名字来代替Jerry,刚好想到痞子蔡在遇到轻舞飞扬前的网名叫“深情的Jack”,那就叫Jack吧。

            自我介绍也是开学流程之一,在我看来到有点像是全班一起查户口,每个人自然也会准备好套话,只要有一个人说自己喜欢打篮球,就会一堆人跟风说自己喜欢打篮球,其实没一个会的,然后就开始瞎编自己的理想是当老师,医生,科学家,警察之类的,我想要真是这样,怕是世界上其他职业都要灭绝了。我只记得有个个子很矮的女孩不一样,当时她声音哽咽,含着泪水地说她要考清华,虽然我知道我们班大概率没有这种天才,可她是唯一一个敢讲的,我对她不由得一下敬佩起来。后来她确实非常勤奋,堪称我们班的女学霸,但她经常喜欢在课上一边拍手一边傻笑,像个脑瘫一样,让我感觉老家村头神经失常一年到头裹着棉被在马路上逛的疯婆子也不过如此。

          或许,天才都是有癖好的,她的癖好就是边拍手边傻笑。

          然后戴维一手安排了班干部的选拔,男生当中只有r被选为劳动部部长,r也精心挑选了aw,h, s君等得力干将,全权负责教室后门饮水机的水桶更换及搬运任务,其他职务一概由女生担任。从此,戴维在时我们班是“独裁社会”,戴维不在时便是“女权社会”,当然戴维不在时身为被统治阶级的广大男同学便时不时地揭竿起义,以表反抗。

          再后来便是为期一星期的全年级统一军训,军训就是晒太阳和挨骂,而我,就是一直挨骂。不是因为我天生小脑发育不全导致身体不协调而不能完成教官的指令,而是我经常听不清教官在说什么。我感觉我们教官英姿有余而豪气不足,喊口令时声音太小语速又快。有时候他喊“前三排向前一步走”,我就会听成“前四排向前一步走”,然后就会看见第四排的我突兀地站出来杵在那里,教官便过来训我,我便还口说他声音小听不清,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几次,有次还被戴维逮到,把我单独拎出来,罚我喊100声报告,我当然不服,就随便喊几句,“报——告——”戴维批评我声音那么软绵绵没有一点男子气概,我觉得戴维说得简直太对了作为一个军训教官口令喊的那么轻简直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但我知道在戴维面前说这个我肯定会死地更惨,于是乎我只能一边看着别人军训一边把我剩下的100句报告喊完。

          一个星期的军训过后每个班级都要参加检阅,我觉得我们班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连我也难得得没有听错口令,只是在刚好走到主席台前时不知道谁的鞋子掉了显得颇为搞笑。

          我的三年高中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开始了。

          我不知道我和z是怎么成为同桌的,只记得当时的z的位置边上刚好有空位,然后我就坐了下去,后来才发现原来是z,我和z之前就在群里聊过一阵。z理了个没有形状的短发,像是走错教室的小学生。但把z称作班里的网瘾巨头之一,则是一点也不过分。我说我玩穿越火线,他说他以前用家里的固定电话充游戏币,把家里的电话费都扣完。游戏里捡了把“迷彩”,又不知道枪的名字,开心得大叫“米来米来”,还有人在游戏里要找他做老婆,只是因为z充钱买的女角色很漂亮,后来还被这个人骗装备然后就把z删了好友跑路……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我们便在下面讲故事。

            由于游戏的缘故,我和z熟络得飞快,可以说z真是放浪形骸,他的种种行为,简直是对传统礼仪忸怩作态的重拳出击。那时z喜欢吃重口味零食,总喜欢买些腌猪皮腌萝卜之类的零食,最震撼的一次是z在班里吃腌大蒜,而且足足有四颗,包装袋一撕,一股子蒜味便压不住得飘散开来,由于味道实在太大,大伙怒而轰之,z不得已被赶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吃,后来味道蔓延到隔壁班,隔壁班的人捏着鼻子跑出来问发生了什么,最后那随风飘荡的腌大蒜味逼得两个教室的人跑得空空荡荡。z在班里午睡时也不安分,z觉得趴在桌子上午睡很不舒服,便带了席子,在教室后面打地铺,离垃圾桶不过几尺,后来竟引得不少人纷纷效仿。冬天寒冷,z便带毯子先裹一身,然后再午睡,把自己包得像是食堂窗口卖剩下的墨西哥鸡肉卷。如果是在网上的话,我恨不得立马化身键盘侠率先占领道德的制高点把z批判得一无是处可在现实中我倒是佩服z如此得快活洒脱。

            刚开学那会,买书氛围浓厚,但意林,读者,青年文摘等杂志在班里还不很流行,反倒是一种叫暴走漫画的笑话书特别得多,那种极简的线条与扭曲的身体的丑态风配上简短的低俗笑话总能在无聊的课间带来几声欢笑。与之齐名的还有地摊经典故事会,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厕所读物。那时好多人会准备个小手电,在夜晚寝室熄灯后,提着手电窝在被子里包着头,看得不亦乐乎,然后感觉被窝里氧气不足后便掀开被子换口气继续。h就是其中之一,或许这和h的平时形象有些不符。h平时总表现得儒雅而腼腆的样子,h的随笔笔风深邃潇洒,经常写些个“春秋老庄”,“溶溶明月,朗朗清风”,被语文老师点评道“有古代文人之遗风”。毕业合照上的h被某班女生惊呼“梁朝伟”,虽然我觉得丝毫不像,但也足以证明h的帅气非凡。可就是这样一位玉树临风的“古代文人”,却喜欢偷偷看暴走漫画然后和我们讲里面的低俗笑话,真可谓“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和我们真是臭味相投,甚合胃口。

            “古代文人”向来作风正派,偷看闲书,彻夜聊天之类的“勾当”还不是很熟练,没今天h便被抓个正着。熄灯后经常会有老师偷偷逛学生寝室,看看有没有悬梁刺股,挑灯夜读的猛士,这再正常不过,但我不知道当晚h被抓时经受了如何奇怪的审问,只能从别人抽象缥缈的描述里稍作想象。

            戴维潜伏在隔壁寝室的柜子后,白日里铮亮的脑门在夜晚也不再发光。像是正在狩猎的“秃”鹰。

          上铺的h丝毫察觉不到潜伏的危机,仍然与下铺谈笑风生,夜晚的空气充斥着快活而血腥的气息。

          “把你那个秘籍交出来!”

          戴维从柜子后缓缓走出来,声音轻快而严厉,俨然是略带得意的胜利者的审判。

          h知道自己被抓个正着,可他却没能听懂戴维说的秘籍是什么,只能颤颤得把手里的暴走漫画交出去,心想“应该说得是这个吧!”

          “还有那个藏宝图!”

            h懵了,慌得像是猜不出皇帝心思的太监,又交出自己的手电,h根本不知道戴维说的秘籍,藏宝图是啥,只是受于威逼本能得把身边的东西交给戴维  。“可别再说了,等下我该交什么啊!”h第一次感受到了戴维的个性与威严。还好,柜子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作为势同水火的对立阶级,弱势方的代表h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到现在h也搞不明白,那天晚上戴维一本正经得到底想表达什么。

          不知道h和戴维是不是由此结下的渊源,自此以后,h和戴维就仿佛通了灵犀。h是我们班英语成绩极差而又能保证英语单科至少是倒数第二而不是垫底的唯一一人,由此不免遭到戴维的关照,而h还有一点甚是神奇,不论是上课还是自习,每次戴维刚从教室后门露头,h就不自主得像人形报警器般回头看向门外,发现戴维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不过数秒,h便如触电般又迅速转回来低头假装自习,戴维则是一脸阴沉,显然戴维并不喜欢这种想要偷偷观察自习情况却被突然发现的感觉,像是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却被人轻而易举地识破一般难受,后来不得不在课上气愤地感叹“每次我一过来,h总能第一个发现我!”戴维在课上还喜欢有一句没一句得带上h,或是讽刺或是调侃,搞得h在英语课上总是唯唯诺诺,惊慌失措。

            这次h被抓终归是不得天时不存地利不通人和也就是运气不好,戴维其实很少来寝室闲逛,抓违纪学生最厉害的是隔壁班一个脚步如猫,说话如妖,心计似海,目光如刀的男老师,他喜欢在学生警惕性最低的中午时分来逛寝室,走路,推门,皆无声音,甚至捕获到猎物时也只是轻轻一句“拿出来”,据说他缴获的大大小小的电子产品从手机,mp3到步步高点读机已经塞满一个办公桌抽屉,整栋男生寝室楼莫不畏惧其赫赫威名。后来我走班选修还上过他的物理课,很难想象他豪气干云的名字,刚正不阿的外表下,竟然是温婉如江南女子的柔声细语,阴阳调和之下课堂氛围不知怎么竟格外得好,不少学生对他的物理课都纷纷好评,作为对比这里就不得不提起老c了。

            迅哥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开学以来最无聊的当属老c的物理课。老c总用他那自以为抑扬顿挫,感情丰富的语调讲解着牛顿定律,安培定则,时不时穿插几个我小学时候就听吐了的老笑话,期望着课堂反应能够热情一点。可惜底下的学生有的强颜欢笑应和几声,有的眯着眼皮发呆,浑然不知所以,更有厉害的女生,大使瞒天过海之计,低垂着头,两边齐肩的短发发盖过脸颊,垂下的刘海堪堪遮过双眼,直坐着也能睡去,还给造成一种认真听课的假象!不得不说,老c不去当催眠师扬名立万,窝在这个小学校当个物理老师简直是埋没了人才。不过每次上老c的物理课,我也是受益匪浅,毕竟在老c课上睡舒服了,听下一节课总感觉十分有精神。老c是隔壁班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的物理老师,每次腆着个微凸的肚子路过我们班,总会靠着门训斥我们一番“整个楼层,就数你们班最吵!”刚开始我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认定这种哪个班都适用的套话,不过是忽悠人的,后来时间一久我就信了,我们班确实是整个楼层最热闹的,下课时嘈杂不堪如老家镇上清晨的菜市场,而没有坐班老师的自习课,那就是中午时分的菜市场,噪声稍弱却窸窸窣窣连绵不绝。老c只教了我们一年物理,但每次路过我们班总喜欢靠在门口叨叨几句,后来偶尔看到关于老c的报道,什么“为学生操碎了心,日渐消瘦下去”之类的,可惜我那时真是不懂事,不仅丝毫没有任何感动之意,反而总会想起老c腆个肚子一脸严肃站在我们班门口的样子,便再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巴不得把报道分享给其他人,像是什么好笑的笑话。毕业后在某个论坛看到评价老c的贴子里面有句回复:

          “老c是个很棒的老师,我们都亲切得叫他c狗。”

          其实老c还是不错的老师,但当时只能用“阶级矛盾不可调和”来解释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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