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闺蜜小美带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希棠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只隐约听见耳边脚步声纷繁杂乱,小美惊慌失措地呼喊她的名字,之后她就陷入一种极度疲倦之后沉沉睡去的特别舒服的感觉中。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希棠再次醒了过来,她没有死。很奇怪,当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尚在人间的那一刻起,她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周立神色黯然地呆坐在病床边,脸上有明显的淤青,破了的嘴角结了痂但还没消肿。模样虽然狼狈却掩盖不了他眉宇间的英俊。
希棠轻轻叹口气,这个比她小三岁的漂亮男人,终究还是不属于她。
听见声音周立回过神,看到希棠醒了,忙站起身准备去叫医生,却被希棠制止了。此时她虽虚弱,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你走吧,我不会缠着你了,也不会再做傻事。”希棠平静地说,“我们好聚好散。”
周立眼中有如释重负的神情一闪而过,但马上就回复到一脸忧郁,希棠知道他担心什么,“我会跟我爸好好说清楚,他不会为难你的,你放心吧。”
周立看上去竟有点不知所措,“希棠,对不起…… 我…… ”
希棠翻个身背对着他: “你走吧,我们以后也不用再见了。” 听着他静立了一小会儿然后才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希棠终于泪如雨下。
02
认识周立之前希棠有一段不到一年的短暂婚史。就是到了适婚年纪,经家里人安排,门当户对的那种。
婚后半年希棠的肚子还没动静,经检查发现希棠是极其不易受孕的体质,前夫一家不满意,闹腾了一阵,希棠也觉得不能耽误人家传宗接代的大事,最后就协议离婚了。
恢复单身的希棠离开了家乡的县城,经大学同学兼闺蜜小美的介绍,进了市区一家不错的外贸公司做了业务主管。
凭着过硬的专业知识和超强的执行力,希棠很快就升到部门经理的位置。
03
周立是一次业务往来中乙方公司派来洽谈的人员之一。
两家公司开会协商各种合作议项的时候周立几乎没发过言,所以直到会议结束一起吃饭的时候,希棠才发现对方那群人中还有这么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当时他安静地坐在希棠的对面,碰到希棠看向他的目光时有礼貌的点头微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牙。
希棠后来跟小美说,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美得像一幅画。
对方领导开始有意无意地让周立给希棠敬酒,几番觥筹交错之后,周立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饭局结束后领导让周立护送希棠回家,结果半道周立就坚持不住,在路边来了一出“现场直播”,希棠强忍住笑让司机把周立送了回去,自己打车回家了。
第二天在公司见面的时候周立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希棠心里微微动了动,她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词竟然是 “我见犹怜” !
04
两家公司的生意谈得还算顺利,一来二往的和周立也就熟络起来。其实他只是对方公司技术部的骨干,是个单纯的理工男,不会谈生意酒量也不行。
他们领导听说这次“甲方爸爸”的代表是个雷厉风行不好对付的“白骨精”,就把他强拉进来壮声势,然后伺机使个“美男计” 。
没想到 “美男计” 还真成功了,合同顺利签订,周立也被希棠收入囊中成了她的小男朋友。
小美那时候常开周立的玩笑,说他像古代两国交战时被送出去议和的“美人”。
周立也不生气,揽过希棠的肩歪着头蹭着希棠的耳朵美美地笑。那时候他是心甘情愿地臣服在这个独立干练又漂亮的女朋友怀里的。
周立是个很单纯的人,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而希棠成熟独立,凡事考虑周全,两个人一静一动,性格正好互补,二人世界过得快乐而甜蜜。
05
享受着幸福的希棠却有隐隐的不安,可能是感觉越美好就越害怕失去吧,希棠一直不敢跟周立说她的过去。
如果周立知道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而且还有可能无法生孩子,他还会留在她身边吗?他还能和她走多远?
希棠一边享受恋爱的甜蜜,一边忍受着内心的煎熬。
每次和周立窝在沙发静静相守的时候,她都会想,如果时间静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06
时间长了,希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周立今后的打算。周立老老实实回答说,暂时还没考虑那么多,看希棠神色不对他才猛然记起,她比自己大三岁,确实要考虑结婚的问题了。
于是他说,那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希棠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慌张。
周立的爸爸是政府某部门的领导,妈妈也是公务员。家里条件很好,周立从小到大基本算是无忧无虑,所以他性格温和,思想单纯。
希棠被周立带回了家,他父母对希棠很客气,轻言细语跟她说话,只是听周立说希棠大他三岁的时候,他妈妈沉默了片刻。
然后周立的爸爸又问及了希棠父母的情况。希棠没敢说她爸在县城里明着是开茶楼,暗地里其实是开赌场的,只说父母在家做点小生意。
从周立家出来,希棠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但一看到周立俊美的侧脸和甜蜜的微笑,到嘴边的实情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她想赌一把,也许一切会平安渡过。至于孩子,医生说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总有办法可以想。
07
可是,事与愿违。周立的父母对于儿子的女友大了几岁的事本来就不是很满意,加上那天来家里希棠说话吞吞吐吐,言辞闪烁,他妈妈就心生疑惑。于是他爸就让县城里下一级的同事去调查了一下希棠的情况……
周立的反应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只是一个人郁郁寡欢,不和希棠说话。
两天后他终于对希棠说:“我们还是分开吧。第一,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对你坦诚相待,而你却隐瞒你的一切,这让我很伤心。第二,我父母反对我们在一起,态度很坚决,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我不能伤他们的心。第三,这么复杂的状况我无法接受,我是个简单的人,不想惹麻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希棠说:“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就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吗?”
好一会儿,周立才叹了口气,说:“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自私怯懦,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也可能是……爱得还不够…… ”
眼泪终于从希棠的脸颊上滑落,她跑过去紧紧揽住周立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周立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希棠喝醉了,酒精的作用下她失控了,上演了一出她平时最不屑的跪求原谅哭求不分手的戏码。
周立叫来小美,一起把希棠送回家,交待小美好好照看她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半夜,希棠醒来,把自己关进卫生间,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她想不开,离过婚的女人就不能被人爱了吗?不能生孩子,就不配为人妻了么?想着周立决然离去的背影,她感到无尽的绝望。
但是上帝没有接受希棠,她被小美救了回来。希棠爸爸接到消息连夜赶过来,他从来就是用拳头讲道理的人,不容分说把周立揍了一顿。
周立没有还手,可是也不愿回头。
08
劫后余生的希棠恢复了理智。冷静且干净利落地处理好一切之后,她回到县城,在父母家休养。
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跑了好几家医院确认之后,她心情有点复杂。
希棠很清楚,自己跟周立已经无法回头了。但医生说她能怀孕已属奇迹,如果这次不要,手术带来的后果就是终身不能再有孩子。
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希棠就决定要这个孩子。这个小生命,和她一起经历了生死,顽强地留在她的身体里,这是上帝给她打开的另一扇希望的窗。
除了父母,希棠没有对任何说她怀孕这件事,包括小美。
希棠恳求父亲帮她物色一个愿意跟她结婚给孩子一个名分的人,等她生下孩子,再离婚,她可以拿出这几年的积蓄三十万作为交换条件。
父亲找到了冯伟,希棠的初中的同学,比希棠大两岁,是个老实本分的普普通通的男人,老婆生下儿子没多久就得了重病走了,现在儿子三岁了,他独自带着孩子没再娶。
也许是同情希棠,也许是觉得希棠漂亮,也可能是对三十万产生了兴趣,反正冯伟答应马上跟希棠结婚。
09
两年后,希棠没有跟冯伟离婚。他们离开县城在市里置了一套房,用那三十万付了首付。
冯伟对希棠很好,待她的女儿比对他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除了女儿太漂亮不像长相普通的冯伟,希棠几乎都要相信他们是亲生父女了。
听小美说周立终于也要结婚了,听说未婚妻是父母帮着精挑细选出来的,各方面条件都挺合适。
希棠跟小美说,其实有一次带女儿在公园玩的时候遇见过周立,远远看见他立在阳光下,依然美得像一幅画,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跟他一样笑靥如花。
希棠望着在草地上蹒跚学步的女儿,轻轻说:“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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