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

(1)

                   

  气息依旧，空气中漂浮着灰色的味道，那是最无聊的无限循环的日子。

  我记得赌城有一首歌“To catch the right way”，我一直想问的是，正确的道路是什么，到现在这个我为止，我的道路正确了吗?算了，问的再多，最后也是无人解答的。能够解答的人，我身边是不存在的，至少我一直如此坚定的认为着。而事实也似乎的确如此。

  燥热的八月。我仍记得。

  无聊，每一天日常的必修科目。它总是像绳索一般紧紧束缚着我。可我，竟然如此无知——难以感觉到它的存在，或许我已经习惯这样的束缚感了吧。

  我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我没有外出的念头。比起房子里的无聊与无奈感，外界的这些东西实在太无限广阔。我发自心底讨厌那种无垠的混乱氛围。

  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的世界——视物的显像因高温而扭曲，天空也呈现出不同寻常的色彩——简直就是梵高《星月夜》的白昼版——各种色彩呈现出具体的流线轨迹不断交杂，天空正中的那个灰色太阳像旋涡一样旋转，旋转……

  视线拉回屋内，我独自一人生活已经是非常非常久的事情了。今年我17岁，而18岁的年华也在不断接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孤身一人呢?18岁的意味，如果是成长与独立，想必我早在18岁为到来之前已经就迈入了各种意义上的“成年”。父母什么的，只听阿姨微微提起过。但，可信度有多大谁又能知道。

  阿姨说过，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在我没有所谓个人意识的时候他们就抛下了我。真不明白他们死哪儿去了。离婚什么的，抛弃什么的，对我而言我觉得没多大意义了。都已经习惯独自如此之久，他们与我又有多大关联。顶多也就是说血缘上算他们同系血族罢了。所谓父母，也不过是一群任性至极的蠢货。

  客厅墙壁上挂着父母结婚时的照片。白色婚纱与黑色西服，搭配的多么合适，搭配的多么纯情。父母亲脸上都洋溢着无与伦比的幸福感，两人双手合十，眼睛互相注视，然后双唇紧贴……多么幸福的场景……后面的背景樱花盛开，好似都在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永远幸福。可是……所谓结婚不过是因为误解所以才得以成立的。幸福是一刻，疲惫是常态……现实的婚姻总是与理想的背道而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被无数人所鲜活证实。可悲的爱情啊……而我，便是那所谓的牺牲品……对于父母的爱情，尽管我了解的不多，但对于即将走进18岁年华的我来说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看法。他们是离婚也好，他们是抛弃我也好。我现在都不想去一一计较，对于那些事情想多了便会头痛，想不通的时候思绪也绕得让人癫狂，再说，我自身本就不如何的积极，想那些又有什么益处呢?

  洋溢幸福的背后，可能是无数的疲倦与无奈以及日常的空虚乏力。父母亲相爱的过程我不知详情，但阿姨告诉过我——空虚是很多爱情的粘合剂。大概，他们就是因互相的空虚而走到一起的吧。但，事实证明:空虚这粘合剂效用甚微，经不起时间考察。多么令人发笑的事实……而我却恰恰继承了他们的良好空虚感基因……这又是多么的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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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普通人，再普通不过。平平常常的龙套日子，普普通通的路人甲或路人乙身份。

  所以，我未曾想过什么主角光环加持在生活中。我认为所谓的主角光环不过是无望的臆想而已。我讨厌那种幻想与不切实际的主义，那感觉就像是整天在脑子里YY。十分糟糕。再糟糕不过了。WORST！

  可是，生活本是可以改变的，只要自己愿意去改变，只要自己想去改变，那么实际上没有什么不可能。人们倡导这样的积极生活态度，并且以此为人生信条。除此之外，他们还不断地以这样的心态去感染身边的人。他们想创造一个积极的人类世界。但是，他们忘了，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适合所有人的。而我，恰恰就是那样的人。对于他们的这种莫名的态度，我总是会躲得远远的。在我看来，他们就像一颗太阳似的，一接近他们我便会被烧得面目全非。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态度以及与此相匹配的信条，他们有什么权利来焚毁我，然后再从灰烬中把我拯救呢?他们压根没一点权利才对。

  可，改变，也许还是在那一刻开始了。尽管它不是多么的长久就是了。

  为什么?

  因为，早在那一刻开始之前，世界就已经在无尽的分崩了，而其现状便是色彩的混乱与失去……

  随着失去一切都失去了，现实那丑陋的嘴脸开始逐渐呈现。那层一直蒙着我眼睛的轻纱终是被真实的风刮得、撕碎得一点都不剩。于是，希望瞬间转化成了绝望——世界开始扭曲起来！

  大雨之夜，我唯有狼狈逃离。可逃离，原来也是如此的艰难。好似我已经被规划到了某个团体，逃离是不被团体所同意的，这对他们而言，不再是无声的背叛，而是意志的反道。

  他们说过，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地从西京逃离。就算逃出了此地，逃离者也会带着这些印记悲苦地存在于外面的世界，并且会一直散发出无名的悲哀，然后不断给那片世界带来悲伤……直到生命的尽头，或者直到那片世界也沦为此地为止。他们称之——轮回！

  这是多么的正确，那种悲哀感会无理由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然后像个鸟笼一样把我关住。虽然我可以看见外界的景色，嗅到外界的花香，但我却如一只鸟儿散失了翱翔天空的自由。我的天空，只剩下这片被悲哀所环绕的领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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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的太阳西垂，天边的色彩变得迷离混乱，我明白这样的一天又要如此过去了。

  晚间城市灯火开始上台，车辆喧嚣之声带起了夜生活的旋律。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色彩染缸，各色的光明不断混杂。城市啊，这就是你么?在我眼中，城市的夜景是最能象征混乱的。

  吃过晚餐的我，依旧如同往日­­­­­­靠在卧室电脑桌前，迷迷糊糊地看着电脑桌面上的那片草原。“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地方吗……如果能死在这样一个地方不是很值得嘛……吹着凉爽的风、呼吸着清新如绿草色的空气、看着满眼的可爱草儿随风摇摆……天空蓝，大地宽阔……如此让人接近自由的地方……比起这样一座无聊又如此沉闷的城市，活在这儿，恐怕还不如死在那样一个美好的地方吧……”

  不久，头晕乎乎的我接到了来自朋友的邀请。是李公公的。我的好友之一。

  他邀请我去终焉，大概的意思是说有一款新游戏不错，叫我去陪他玩玩。

  反正也是无聊，比起这孤孤单单的房间，可能热闹又混乱的终焉更适合我。终焉比较远，步行起码要四十多分钟，只有搭公共交通工具才能方便些。本来打算打的，但看一看现在的钟点也不太实际。是啊，凌晨一点了。说不得连巴士都停运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竟然还有巴士在运营。那是24号巴士。我仍记得是24号没错，那个雨夜也是它载我到城市的边缘的。若不是有它，我或许早死在了那巨大的悲哀之中。

  终焉，不远了，已经非常近了……非常非常近了……

  我从车窗玻璃向外望去，城市中心的高大摩天轮正在不断旋转，一边旋转，一边将灰色的色彩撒向城市。若仔细看去，可以明显看到那洒下的尘带着灰银色的闪芒。

  “你知道它的名字吗?”24号巴士的司机突然反过来问我。

  他是一个双眼向前凸出的，脸色灰白，神态略有些麻木的奇怪模样的人。他说话的语气有一丝死气杂在里面，让人感觉起来莫名的震惊与害怕。而这样的人从他开始逐渐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如果没错，我记得它的名字叫做‘轮回’。”我说道。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就像听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事情。

  他没有说话，眼神逐渐有些空洞起来。

  但突然他却自言自语起来。

  “‘轮回’……没错……它确实是叫‘轮回’……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了……”

  “不明白了……你说这是有多悲哀啊……人们登上它，企图从某个悲伤的终点到达一个令人感到快乐的起点。但是，在那段快乐的上升结束后，人们却悲哀的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悲伤的终点……并且这终点还和起点对调了位置，悲伤仍旧是在一直进行着……这就是‘轮回’啊……哈哈……对……对……是这样的……”

  他的语气越发奇怪，简直和一个疯了的牧师一样。

  我有点心悸，我不敢正视他，于是我赶紧坐到了后门的位置去。

  他在车门前凝固了瞬间，而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他走向了驾驶位，不再说话。车内此刻只有我一位乘客。气氛在车辆发动的瞬间冰冷。

  我把脑袋靠在窗玻璃上，双眼盯着那异常高大的摩天轮。不知为何，我心底的悲哀一股脑的冲了出来。我的耳边甚至响起了莫名的嬉笑声，而它的来源非常清晰­­­­­­是摩天轮！这时窗外经过一阵压抑的风，我瞬间坠落至情绪的最低谷。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就这样奇怪的睡了过去。直到到达目的地，我才被那个奇怪的司机叫醒。

  “好了，该醒了！可不能让它控制了你！”

  我醒了过来，但眼前一阵晕眩，等我脑袋清醒后我才意识到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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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巨大的摩天轮，建立它又是为了什么，我一直难以明白。而且，它所抛洒出去的究竟是什么呢?它那浑身的巨大压抑和悲哀感又是如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