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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我的确做了爱,不仅做了,还写了下来

《情人》:我的确做了爱,不仅做了,还写了下来

作者: 鸽局PigeonOffice | 来源:发表于2019-02-08 16:14 被阅读38次

    玛格丽特·杜拉斯,一个难懂的法国女作家,一个“专门写让人昏昏欲睡而且复杂德要命的书的作家,她还搞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电影。”

    在1984年以前,她一直是不为一般人所理解,不为一般读者所追捧的非通俗作家,在其小说《情人》发表之前,没有人会意料到杜拉斯的小说某一天竟然畅销到日发行量一万册之多。这种令人意外的状况引发了“杜拉斯现象”,杜拉斯成为各大报章媒体竞相评论的对象。

    《情人》是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主角是一个15岁半的法国少女,地点为越南西贡湄公河一带,叙述围绕在少女与情人、母亲和两个哥哥之间展开。

    杜拉斯不再仅仅是一个女作家的名字了,它还代表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文学写法,一种可以把“违反传统,不合常规的感情写得那么自然”的“大作家”的写法。

    杜拉斯用纯粹的意识流来写作,她的写作接近自由,对她来说写作的自由是无条件的,所以我们能在她的作品里发现无数意指的震颤波动。

    对于传统小说的阅读,一般都是建立在按照惯性、线性顺序,一目十行的大略的阅读方式进行的,一种“确认的可解释性”跃然纸上,也就是概括、复述,一环扣一环,首尾呼应,让“意义”保持在目所能及的文本各处。

    “意义”需要概括的、复述的、顺序性的充实,只有不断的以递进的方式“呈现现场”,才能达到意义的巩固,一般性叙事可以让读者相对舒服的阅读,正是因为读者会随着对文本的抗拒力的递减而加快阅读的速度,随着半主动式的推演,预得到部分结果而筛掉一些冗余的文本,阅读进程似乎可以得心应手。所谓阅读的快感,很多仅仅来自对叙事推进的满足。

    而杜拉斯从来不以传统的方式写作,她的小说依然有基本条件、主导线索、依然有虚构和幻象,但是她以复杂和矛盾的方法安排了这些要素。
    “写作的欲求,即爱欲,就是那种直接面对语言的混乱,即语言言之过少又言之过多的那种癫狂境界”。
    杜拉斯的作品中,一句话就可以取得激动人心的效果,也就是那种居于首要地位的“绝对陈述”:
    他说:“最后你说了什么?”
    她说:“我说了。”
    ——罗朗巴特《恋人絮语》
    写作,就是和无法说出的事物进行对质,向意义固有的溃散性提出质询。

    这部小说介于自传和一般“回溯性散文叙事作品”之间,其现实主义和反现实主义的效果并存,并且按照冲突原则向前推进,即表示肯定又同时加以否定,虚构与非虚构之间保持着倒错性的饱满空间。
    “我的生命的历史并不存在。那是不存在的,没有的。”
    “除说我自己之外什么都没说。”
    “有的时候,我也知道,不把各种事物混为一谈,不是去满足虚荣心,不是随风倒,那是不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写作就什么也不是了。我知道,每次不把各种事物混为一谈,归结成为的极坏的本质性的东西,那么写作除了可以是广告以外,就什么也不是了。不过在多数场合下......我不过是看到所有的领域无不是门户洞开,不再受到限制,写作简直不知到哪里去躲藏,在什么地方成形,又在何处被人阅读,写作所遇到的这种根本性的举措失当再也不可能博的人们的尊重......”
    正是由于作者的揭示和写自传应该有的真诚性的规定,形成的幻象于是得以加强,读者可以以可变的比例和自己的判断进行阅读,获得不同的理解。杜拉斯就是这样迫使读者适应或停留在无动于衷的状态、感到激动或受到排斥,她有着非凡的掌控能力。

    小说中,过去与现在往复变动,青春时期与老年时期、天真无邪时期和酗酒时期两副面貌统一性的探求处在现实时间的监护之下。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心理时间”,也就是意象时间。
    “这个形象本来也许就是在这次旅行中清晰地留下来的,也许应该就在河口的沙滩上拍摄下来。这个形象本来可能是存在的,这样一张照片也本来可能拍摄下来......所以这样一个形象并不存在......它是被忽略、被抹杀了。它被遗忘了......这个再现某种绝对存在的形象恰恰也是形成那一切的起因的形象,这一形象之所以有这样的功效,正因为它没有形成。”
    越是想象的就越是现时的,因为杂多,所以不能被认同,是向外蔓延的所以难以抓住,无法捕获,纵向聚合式的叙事也是小说成功的关键。
    小说的文本实际上是虚构得以展现的场所,是我存在于我虚构的世界中这种创造活动最好的活动场所。像这样一种全知的地位——即作者的视角——支配着纵向聚合关系所承担的不知的情景。

    异乎寻常、精彩绝伦的关于肉体和性爱的描述,通过时间性的废除,把爱与死连接起来,性爱的过程更是对死亡浓厚密度的探索。表现肉体之爱和情感之爱必然是同一种经验的两个侧面,即关于时间的经验。肉体之爱维系在瞬间——销魂喜悦。而情感则要求距离,沉思反顾,时间绵延。

    “肌肤有一种五色缤纷的温馨。肉体。那身体是瘦弱的,绵软无力,没有肌肉,或许他初病有愈,正在调养中,他没有唇髭,缺乏男性的刚劲,只有生殖器的强有力的,人很柔弱,看来经受不起那种诗人痛苦的折辱。她没有看他的脸,她没有看他。她不去看他。她触摸他。她抚弄那柔软的生殖器,抚摸那柔软的皮肤,摩挲那金黄一样的色彩,不曾认知的新奇。他呻吟着,他在哭泣。他沉浸在一种糟透了的爱情之中。”

    他一面哭一面做着那件事。开始是痛苦的。痛苦过后,转入沉迷,她为之一变,渐渐被紧紧吸住,慢慢地被抓紧,被引向极乐之境,沉浸在快乐之中。

    大海是无形的,无可比拟的,简单极了。”

    “我想:他的脾性本是如此,在生活中他就是这样做的,也是这样爱的如此而已。他那一双手,出色极了真是内行极了。我真是太幸运了很明显,那就好比是一种技艺,他的确有那种技艺,该怎么做,怎么说,他不自知,但是行之无误,十分准确。他把我当做妓女,下流货,他说我是他唯一的爱,他当然应该那么说,就让他那么说吧。他怎么说,就让他照他所说的去做,就让肉体按照他的意愿那样去做,去寻找,去找,去拿,去取,很好,都好,没有多余的渣滓,一切都经过重新包装,一切都随着急水湍流裹挟而去,一切都在欲望的威力下被冲决......
    我在这声音、声音流动之中爱抚着他的肉体......
    我要求他再来一次,再来,再来。和我再来。他那样做了。
    他在血的润滑下那样做了。实际上那是置人于死命的。那是要死掉的。”

    即使是对同性身体的描述,都是美的让人无法呼吸。

    “海伦·拉戈奈尔在长凳上紧靠着我躺着,她身体的美使我觉得酥软无力。这身体庄严华美,在衣衫下不受约束,可以信手取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乳房。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海伦·拉戈奈尔,她对什么都不在意,她在寝室里裸露身体走来走去全不放在心上,海伦·拉戈奈尔是不知羞的。万物之中上帝拿出来最美的东西就是海伦·拉戈奈尔的身体,上体附有双乳仿佛分离在体外,它们的姿形意态与身材高度既相对应又调和一致,这种平衡是不可比拟的。胸前双乳外部浑圆,这种流向手掌的外形奇异极了,没有比它更神奇的了。”

    杜拉斯在回答《解放报》关于有没有想过再次回到书中的那些地方,西贡,堤岸,沙沥时回答说:“没想过。我的书里完整地呈现了那些地方,呈现了贫穷、恐怖和性。我的确做了爱。不仅做了,深入骨髓地感受了,还写了下来。只有被写下来的那一刻它才真的结束了。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写这个故事。但有时,我也不清楚。”

    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写作”的女作家,一生奉守着一个信念——“人们所掩饰的,我要向阳光下一样把它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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