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魏博洹侯
声明：《映月阑心》由魏博洹侯原创
文章已加入“维权骑士”(rightknights.com)版权保护。
本文相关情节取自魏博洹侯小说《唐末五代》章节之中，独立成册编纂而成。
《映月阑心 第三卷 西京》创作于2021年1月1日
道宗二人乘舟沿汉江而上，江面之上粮秣船只渐渐增多，想来是运往东洛含嘉仓。
邓元起遥指茫茫群山道：“那就是荆山了，荆州因此得名。”
道宗见两侧群山夹江而立，延绵不绝甚是雄伟，说道：“若在前方狭小处筑城，可挡北犯之敌！”
邓元起捻须笑道：“你有此见识，为师很是欣慰，前方就是襄阳城了！”
话音未落，忽听前方传来画角悲凉呜咽之声，道宗心中一惊道：“前方有战事吗？”
邓元起摇摇头道：“如今泽潞战况吃紧，荆襄预警也是在所难免，勿要心忧！”
虽然离襄阳城尚有几里之遥，依稀可见城头雉堞高耸，旗帜鲜明，运送粮秣船只拥挤在襄江之上，绕行襄阳缓缓出关。
邓元起有意增长道宗见闻，立在船头指点形胜道：“那里就是武当山，乃我道庭第九福地，它日有缘不妨来此修道。”
道宗见武当山烟雾蒸腾，气势雄伟，高峰林立，险峻灵秀，若在平日，必然登山一游，自从玲珑逝去，道宗渐渐对美景失去了兴致。
邓元起指向右首连绵大山道：“那里是楚山、大别山。大别山陡峭嶙峋，犹如城墙一般，将两淮、中原挡在荆州之外，荆州至此可以高枕无忧矣！”
道宗凝神望去，只见左首处是延绵不绝的高山峡谷，右边是陡峭险峻的绵延山脉，襄阳城正好处于武当、楚山狭小出口处，在此建城，真正是易守难攻，眸子闪亮道：“守住了襄阳也就守住了荆州北大门！”
邓元起负立船头捻须道：“荆州之地犹如一个大葫芦，襄、樊二城犹如葫芦口，襄阳位于汉水彼岸，隔江相望就是樊城，一旦北兵来犯，二城互为掎角，相互照应，北犯之敌非要攻破二城才能进入荆州腹心。一旦襄、樊失守，荆州门户顿开，江陵也就难以独存了。攻陷荆州，东可顺江而下袭扰江东、两淮，江南之地也就岌岌可危了，南可侵吞岭南，将百越之地收入囊中，有道是‘得荆州者得天下’，一旦荆州失守，整个南中国将无长江险要可守，唯有望风归降了。春秋战国时，楚国占据荆州之地，逐步蚕食两江、两淮，若不是秦国占据西川拥有天府之国把守三峡要冲之地与之分庭抗礼，大争之年，鹿死谁手，未为可知也！”
道宗听恩师循序善诱，细致讲解，结合此前沿运河前往江南途径许多城池，两相对照，越发觉得荆州之地重要至极。
邓元起考校道：“乱世之时，坐拥荆州，可图百年基业，盛世之时，朝廷会任由诸侯坐享此地么？”
道宗摇摇头道：“不会！坐拥荆州，一旦天时有变，会如刘表那般与朝廷分庭抗礼。”
“如何防范？”
“可分而治之！”
邓元起满意点头道：“是故，朝廷将荆南之地划为湖南管辖，江陵鱼米之乡划归荆南管辖，襄、樊二地划为山南东道管辖，将荆州一分为三，相互节制，朝廷也能安心，这就是帝王钳制之术，你须了然！”
“弟子受教了！”
二人说话间，舟船已至襄阳城下，襄阳依险要而建，左右是大山，薄雾散开，现出雄踞山头的堡寨，旗帜闪动，遥望宛、洛之地，随时准备预警。
邓元起向南指向卧龙岗道：“那就是诸葛武侯隆中奏对之地！”
道宗见日头悬挂于高岗之上，山势虽不高，林木郁郁葱葱倒钟灵毓秀，不禁想起刘禹锡所著《陋室铭》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道宗心向往之，遥望良久，问道：“陈寿著《三国志》为何评价武侯‘连年动众，未能成功，盖应变将略，非其所长欤’？ ”
“武侯身死五丈原，及军退，司马宣王观其营垒，赞曰：‘天下奇才也！’有此评语，足矣！陈寿著史，呈奉晋朝，不得已有此评价耳！”从道宗身后猛地抽出赤霄长剑，直抵道宗咽喉。
道宗大惊失色，连忙躲闪，剑尖始终不离其咽喉半寸。
道宗惊恐道：“恩师为何如此？”
邓元起道：“机巧之人看似应变有度，往往下场不好！白起一代军神，百战百胜，却身死秦昭襄王剑下，为天下笑。韩信掌兵多多益善，十面埋伏逼迫楚霸王乌江自刎，却难逃妇人之手。司马懿一代枭雄，阴谋为本，篡夺魏之基业平定天下，其后代子孙大多枉死，终究落个奸佞骂名。反观诸葛武侯，留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名，你大可想想，封王称霸，留下骂名好？还是一心为国，青史垂名好？为身后事计，你愿奉谁为楷模？”
道宗汗颜道：“弟子愿奉武侯为楷模！”
邓元起语重心长道：“机巧之人，善谋算计，福德耗尽后，往往不得善终。忠厚信诚之人，看似不善机变，却能坚定其心，勇往直前。你看这柄利剑，缓慢刺出，执着向前，始终不离你之咽喉，不比左突右刺强？遇事稳重，稳扎稳打，每行一步，看似缓慢，却异常稳当，有道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武侯率益州之众出秦川，看似用兵无奇，却是持重而行，要知出川易，入川难，一旦粮道被劫，后方阻断，孤悬秦地，非要全军覆没不可，真到了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道宗见师父论断高深，越发佩服其见识，深以为拜他为师终身不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