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五月,阿布踌躇满志的去首尔做一个提案,这是她工作以来的接手的最大项目。客户是一家美国的500强公司在韩国的分公司。虽然他们是甲方,但十分友好,中午请吃烤五花牛肉,可惜商务餐,永远食不知味。
第二天周末,早上先去汉江边。汉江很宽,两岸是体育公园,有长长的橡胶跑道,以及各种体育设施。也有美丽的花园供游人休息。
在汉江畔流连,快迷路时已近中午时分。离开江边,到一条附近路上,阿布随意找了一个小店,推门进去。在亚洲国家旅行时,阿布总是被当做本地人,十分有趣。在新加坡, 被游人问路,被商业街银行搞活动的人推荐信用卡。在日本,穿和服的老奶奶要阿布帮她看她手里的地图,超市里试吃的大嫂拼命推荐她的食物-阿布一句都听不懂,只好报答她于拼命的吃和傻笑。毫无悬念这个小店的店主大嫂再次把阿布当成了本地人,熟练的招呼她,用韩语问候着。
小店很小,能一眼看到厨房,也就能摆4,5 张席位。席位是真的是席地而座的,桌子下没有为放脚的留出来的地方。阿布本来要离开,可是店主如此真挚热情,不好意思就走。于是席地而坐。 阿布也真饿了,并且还看到厨房有一个锅里煮着好象是新鲜的河蚌,更是心里一动。
在阿布的家乡,一个有丰富河鲜海鲜出产的美丽城市,已经有十多年没能吃上河蚌了,因为污染和细菌。河蚌不是全年都有,只在每年有很短的一季,能吃到一两次。与海鲜不同,河蚌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嫩甜。河蚌是顶平民的食物,待它上市时,买一大堆回家,先养在水里一天,等它吐去泥沙。然后将开壳的捡除, 因为已经死去,不能再食用。烧开一大大锅的热水,放进河蚌,不到几分种,河蚌的双壳刚刚分开时,就要捞起,不然就煮过头了,就会失去鲜嫩的口感。有时还要把它们出锅后放在温水中,防止继续被加热。这时要捡掉没开壳的,然后就可以开动了。配上老醋葱姜做的沾料,最最美味。鲜嫩的蚌肉咬一口汁水四溢,满口鲜香。 这一味已经多年未尝了。吃意大利海鲜面也或会遇到它们的远房亲戚,但那浓浓的奶油味下的蚌就象一个妆容精致的少妇,力求完美去满足每一层次的味蕾。 而阿布记忆中的河蚌只是一个清纯的少女,滋味并不缤纷复杂,但是就是香甜味美,那种滋味留在舌头,心头好久。因为简单,更容易记得。没想到在韩国偶遇这一味,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小店的河蚌只一种做法,清汤河蚌面。蚌比家乡的小,壳且白。在韩国几乎每个菜都是辣的,阿布有点担心大嫂会把面在她眼前一放,最后再加上十勺辣酱。可是没有,端上来的一大碗里就是简简单单的河蚌汤面,一眼看到底,只有河蚌和面这两种食材。如所料,蚌有点老了,并不顶顶好吃。但是那汤,所有的清甜,鲜香都在汤中,加上那一点点河蚌特有的小小土气。 汤色白白的,半透明色,没有加入任何调味品,连盐也没有。河蚌有一种淡淡的咸,如果加盐,就立刻变为死板的咸。这个青春少女不完全是记忆中的形态, 但是有着八成记忆中的味道。只是这味道载体不同,大部分在这一碗朴素却奢侈的汤中。 说它奢侈,因为要在飞过半个地球,在恰当的季节,在没有污染的地方,找到一家会煮这样朴素汤面的小店,吃到河蚌本来的味道。 没有修饰,清香美味,如记忆中的阿布少女时代中的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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