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园子里闪烁的灯光逐一熄灭,人们迈着小步回到四合院的主屋。主屋是标准的砖瓦型建筑,建筑的顶端是鸽子的爱巢,三角形的结构,称之为“尖”。这“尖”自然也是四舍邻里聊天的话题。漂亮,整齐,时常有鸽子飞进飞出,这是生活红火的预兆。主屋的前门处是一个水泥做成的平台,这里是我最喜欢的所在,无论何时,拿一个小马扎,坐在门口与家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边吃着葵花籽边遥望对面的风景,小时候的我只是懂得遥望,却未曾想过远方。
水泥平台里侧安装着主屋的前门,实木的材质,我的印象中没有关于门的来源的记忆,但这不妨碍我对可爱前门的探索,上、下、左、右,闭紧的前门并不能妨碍我遥望远方的目光,小孔里的风景别有一番滋味。傍晚,梦里神游的时间,前门是需要上门栓的,不知从何时起,我也可以独自锁上门栓,虽然打心里讨厌上门栓这件小事。
那时,每晚熟睡前家人总是会聊一些家长里短,话题并不涉及我和哥哥今天上学掌握多少知识;家国大事今天发生多少;明星家室今天又加了几何。那时不兴手机微博,也不兴APP及阿里巴巴。聊着聊着,我就会不知所以的神游开始。村庄里的梦总是软绵绵的,像蚕蛹,会吐丝,会编织还有彩色图案。我想在梦里,一层层铺满棉花的被褥会是图案的背景,这图案都在诉说什么我大都无法记得,这不是忘记,而是未曾深入脑海。
因为家人都偏爱的海棠树木过于茂盛,每天叫醒我的不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而是屋子里跑来跑去的小奶狗。可今天貌似小奶狗也不当事,持续好久我都似并未从梦游中走出,头晕目眩,眼前尽是迷宫:三角形、长方形、圆形层层叠叠,不见底也不成型,走不出也道不明。我知道,我又病了。不知是自幼体质不佳或是如何,小时候村庄里的卫生所里时常会看见我的身影。扎着两个俏皮的辫子,紧抱着不知名的零食,高烧到不知云里雾里。人说痛苦会留下深刻的教训,可我脑子里并未装进生病时的痛苦,亦不记得医生去病时的药方,那时生病也会美得不可方物。
我爱自然,爱广阔无垠无遮挡的视野,爱故乡黑土地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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