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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韦—《活着》,向我的祖先们致敬!

韩国韦—《活着》,向我的祖先们致敬!

作者: 韩国韦 | 来源:发表于2019-01-07 00:31 被阅读136次

《活着》办公室和家里的书架上都有,眼看着放了好几年。直到昨晚,一口气读到半夜2点,用掉的纸巾堆成了小山,眼睛肿肿的,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都哭出声了。 关于苦难的小说和电影,明知道看完后会难受很久,为何还要去看?我的一位朋友劝告我,既然在心灵和情绪上会受到影响,就不要接触那些悲剧的和难的文学。 我没听劝阻,我没有装作不知,因为这是真实的历史,就发生在我们上上辈人的身上。竟是那么的不堪,要不是这些人努力的、坚强的活下来,也不会有今天的我们和今天的生活。

妈妈常跟我说,中国农村,上世纪是变化最大、最动荡的100年。 地主家出来个败家子的事,我家祖上就有,我奶奶的爹,就把祖上的房产、地产、羊群、牛群堵了个精光,成了后代们茶余饭后必讲的故事。我奶奶今年83岁了,依然每天坚持玩牌,把自己每月的养老金、儿女孙子给的钱都输光光。我妈和姑姑们气的直跺脚,我爸说家里有个人散财就当做布施了、积德行善的事,别拦着她。看到《活着》中富贵把家业赌个精光就想笑,老头将来一定会名留青史的。

土地改革,地主们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姥姥的爸爸是大地主家的大管家,我姥姥从小没有娘,在大地主家长大,出出进进也有了地主家有派头。后来她跟我讲,她十几岁的时候,来了很多带枪的人抄家,大地主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一个后人都没留下。那几处大宅了至今还留着,虽然房子快要塌了,但大门楼和隐壁上的浮雕依然阔气。姥姥的爹可能是吓坏了,原本要嫁入大户人家的姥姥,被他爹爹作主嫁给了我外公,住在大山里,穷的只有一个人,我姥姥年轻的时候天天哭,不甘心嫁个一个穷鬼,总是连夜跑回他爹家,第二天她爹又把她送回我外公的破茅草屋。后来发现他爹是对的,她爹那个小城有城墙,所以经常打仗,子弹满院子飞。打完仗,才敢偷偷溜去山沟里的女儿家,一路上全是死了的人,狗吃死人肉,吃的眼睛全是红的,死人最多的地方人们叫死人湾,现在已经建起来楼房社区,叫死人湾小区。姥姥跟了外公之后,除了穷,没有受到过政治迫害。她和外公如今儿孙满堂,特别珍惜现在的每一天,不过胆子还是那么小,听见哪个孩子升职了就不由的担心和害怕。

文革期间,那些没在土地改革中被整死的人,又要被整了,我同学的爸爸,兄弟5人,因为上一辈是地主,所以要白天干活,晚上被戴高帽游行,取不了媳妇。后来文革结束了,兄弟五人大的30多岁,小的20多岁,还是没人敢把闺女嫁给他们,依旧光棍着,又过了将近10年,才敢去外地倒插门。我同学的爸爸取了外地不太聪明的女人做老婆,生他的时候都要快50岁了。到底还是基因强大,大地主的香火,我同学兄弟2人特别聪明,老父亲年轻时经过了大难,老了后格外睿智,虽然家境还是贫穷,但两个孩子考上大学、研究生,有了好的工作和家庭,就像富贵他爹说的,小鸡又变成羊,羊又变成牛了!因为小时候总去他家玩,老人常常教我们一些道理,现在每年春节,我都带着酒去看望这位长者。听他讲讲过去的故事,说说我们年轻人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思想一点都不落后。

富贵家的人,那么结实,但又那么容易就死了。过去的人命太贱了,我妈给我讲她小的时候,生病是没有药的,只能抗过去。抗不过去死了的人太多了,我妈妈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是生病没抗过去死了。奶奶家有一个姑姑5岁,第一天还活本乱跳,第二天就病倒了,第三天就死了。别人家死了孩子都是常事,可自己家就不同了,奶奶现在说起来还眼泪汪汪的,那时候避免孩子夭折的唯一办法就是多生,我奶奶生了8个,活下来6个。我妈还给我讲过,我的一个小伙伴的姑姑小时候,五六个小孩在收割庄家的地里玩,离家长还不到20米,突然就来3只狼,孩子们喊大人的功夫,其中3个孩子就被叼走了。狼咬住小孩的脖子飞奔,大人们根本追不上,最后连尸骨都没找到。过去人们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死人的事更是隔三差五的发生。

人是最坚强的动物,有时候少衣无食都死不了; 人又是脆弱的动物,上一刻还生龙活虎,下一刻就入土为安了; 今天,世上能有我这株香火,得是多么低的概率,我的祖上那一串串人中,但凡有一个没坚强的活着,便没有了我。

向我的祖先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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