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的棋社第一次见到池若。
我也记不清那日的风景有何特别,也未曾想过来棋社可以遇到他,连“进入棋社”一事可能都是命安排的。坦白讲我不擅长下棋,只是因为无法拒绝给我发宣传单的棋社社长。
去棋社进行第一次社团活动,我的脑中就萦纡着这首《夜色》。明明是中午,我竟然想着夜晚的事。
我独自坐在墙脚与自己对弈。呵,说得漂亮。围棋,单凭着生存本能。直到池若来了。
他说他想和我下。
我默许。然后被杀得片甲不留。
他笑。我不太明白。
一局一局一局一局一局一局一局。结局如出一辙。自此知道池若。
在池若家门前。门把手上积了些灰,我轻轻掸了掸。恍若做了一个经世隔年的梦啊,我都能看见池若站在门内笑着看我们,我会向他介绍旁边这位看似冷冰冰的女子叫颜里,告诉他我很高兴见到他……然后从包里掏钥匙——包里的物品很少,很容易就能找到——
没有。
没有?!
我惊恐得看向颜里,她很平静地等待着我。“没了。”我勉强挤出两个字。她和我几乎同时移动,只不过我是想转身逃走,她则追上我,拉住我的手臂。
“你是说,钥匙不见了。”
我挣开她的手,不想回答。可能,不,一定是我落在家里了。我真是不小心。
我走得很快,低头搜索方才走过的地面。风还是很凉,或者更凉了,我不知道,我只想看见钥匙。如果我的脑袋可以建模,那把钥匙的模型已被建立得精细而具体了吧。它的纹路,形态;它静静卧在柜子里,藏在包里,躺在桌上的模样,都在我脑中清晰可见。
可是没有,哪都没有。
我想起《国境以南 太阳以西》中莫名消失的信封。那现在呢?我该怀疑池若根本是我理想中的存在,还是在下一秒发现我自己就是不存在的?我睁着眼睛,视线越来越模糊。颜里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好像还在等待什么。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低沉着声音说:“你走吧。找不到了。对不起,帮不了你。”
“不是你的错。”
废话,当然不是我的错,这是灵异事件——对,这根本就是灵异事件!
“而且,这不是太重要。”
我闭上眼睛,她漫不经心的话令我恼火。
“就是会无缘无故丢掉的。命喜欢这种令人不愉快的玩笑。”
狗屁的命!
“重要的是你该吃点什么。”她停顿了一会儿,转到了我面前,没有理会我渐渐模糊的双眼,递给我一颗奶糖。
“我认识秋湫,有些交际。”她突然提起,“但有一天她消失了,想必你也知道。
“她被K杀了。”
我的眼前全是雾,看不清她的表情。虽然心理上有些震惊,但很快被翻涌上来的悲伤盖过。
“这必定是某一天我的结局。”我道。
晚上我爬上了屋顶。天气本就冷,夜间更冷,可我还是想来屋顶,似乎只有这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天地,我在这里才是在真真实实地生活。那首《夜色》又萦绕在耳边。眼眶微酸。
回想早晨的“灵异事件”,我总不能释怀。我完全不能找到任何一处可能遗失钥匙的地方,可它就是真真实实地不见了。我知道补救的办法很多,再配一把也不是太繁琐,但它就不是原来池若交付给我的那把了啊。该如何坦然地与过去道别从来都是人生难题。
池若的容貌在月光中模糊得几近消失,他的声音我更是回忆不起。“我该怀疑池若根本是我理想中的存在,还是在下一秒发现我自己就是不存在的?”
这谜,是命在向我显示祂令人无法琢磨的智慧。
次日醒来时颜里已不见踪影。餐桌上留下了一张便利贴,用一颗奶糖压着,上面写着:“大概一段时间不会来了。多保重,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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