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不能跑步之后,郑乾本来单调的生活就又失去了一点色彩,他按部就班地在10点半之前躺下,在学校里10点半熄灯是对所有人的要求,他总是提前钻到睡袋里,把办公室的灯熄了,等着啪的一下走廊的灯也灭了,外面就沦陷在黑暗里,似乎有些神秘的怪物都在等着这一刻然后再肆无忌惮地在空旷的走廊里游荡。郑乾一想到着,就不禁把睡袋口扎紧了一些,当灯灭了,办公室内外就是两个世界,在外面隐藏着无数的可怕的事物,郑乾在心底这么觉得,虽然另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嘲笑他,但是他还是不会在半夜里开门出去的,这道门就是一道屏障,隔绝着黑暗走廊里的疯狂幻想。就连去洗手间,郑乾也坚决地放弃了,他就在洗手盆里解决问题,开着水龙头,哗啦啦地把一切都冲走,他竖着耳朵倾听,害怕有什么东西就要推门进来,他看着那爆着黄皮的老旧的木门,只有一把红色油漆扶着白色石灰斑点的琐挡着,如果有人想要暴力闯进来,那也是一脚的功夫,挣钱看着琐看着门,甚至觉得它们马上就打开了,郑乾甚至希望着有什么东西进来,即兴奋又害怕,他还是快速地缩着身子,钻到睡袋里,把头贴在靠背上垂下来的衣服上,他蜷缩着,大理石地板上远处同事的电脑充电器还冒着绿色的微光,此刻他的视线与地面几乎平齐,那些粗的细的电缆线都在他的眼前,它们超绕在一团,还有一些装杂物的盒子和袋子堆在角落里,郑乾忽然觉得卑微到了地面。
他无数次地幻想着整个身子缩成手掌版大小,这样他的玩具车就能坐进去,开着在床底和桌子底下来回跑,小小的家就能变成一个城镇,那些桌子椅子,纸袋子和箱子就能变成陡峭的山峰,那些在角落里栖息的虫子也许就变成了宠物,在缩小的世界里,他似乎就掌控着这里了,他有车,甚至还有飞机和坦克。他只需要睡在很小的纸盒子里,盖着一个小手绢,然后从盒子上擎着纸飞机滑落下来,这里不需要遵循交通信号,因为只有他自己,走廊是宽广的,他从来不会担心撞车和来往的行人。而且他只需很少的东西就吃饱了,也许是一粒大米就能顶一天。唯一担心的是大约还是那些神秘的小生物们,他对他们知之太少,它们又习惯躲在暗里,只有晚上才会出来,轻轻地探视,贴着墙角的缝隙疾走,要跟它们相处也是一件复杂又有趣的事情。
郑乾就是在这样的黑夜里睡过去的,他还会再清晨被闹钟叫醒,或者先于闹钟醒了把它提前关上,然后再迷上一会,他再猛然地坐起来,以为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往往时间就过去了十几分钟,他书这口气,慢慢地穿衣,收拾垫子和睡袋,在朦朦胧胧的晨光里洗漱,烧水,门外面也已经不那么黑,所有的他害怕的幻想都回去了,天慢慢亮了,郑乾知道它们是讨厌光的,所以郑乾就悠然自得地大声放着水龙头,让烧水壶滋啦啦响个不停,自己在小小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嘴里满是牙膏白色的泡沫,还有两三滴睡着他的嘴巴啪啪地滴在大理石地面上,他接着用来输水一样刺鼻的自来水漱口和洗脸,水的味道实在难闻,他总还是要用烧的纯净水再梳一遍口,然后咕咚咚喝完慢慢一杯子的水。普洱茶块掰下来一小块,丢到保温杯,用滚费的热水骑上,牛奶和面包摆在他的桌子一角,他坐下来,把身子紧紧靠在椅背上,茫然地打开网页,嘴里嚼着干涩的面包接着再压一口牛奶把面包和牛奶混合着吃下去,才有一股股淡淡的香甜在嘴里。
他的一天又开始了,然后周而复始地,像一个轮子,咕噜噜地往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