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人（8）
陆游
文/石岩磊
人们的座右铭一般是用来自励、自警或者自省，大多为一两句精辟的话，而南宋大诗人陆游的却只有一个字，他在《幽居遣怀》诗中说：“忍字常须作座铭。”陆游为何要将“忍”视为座右铭呢？这应该与他不幸的感情经历和坎坷落魄的仕途有关。
陆游，号放翁，1125年出生于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自幼天资聪颖文思敏捷，家里人都认为他前途无量。陆游20岁时与表妹唐婉结婚，二人如漆似胶感情甚笃，他们经常在一起吟诗作对或相携郊游。陆母担心儿子的前程受到影响，再加上唐婉久未生育，便棒打鸳鸯将他们强行拆散。后来陆游遵从母命续娶温顺的王氏，而唐婉也再嫁当地名仕赵士程，彼此间的思念只能化作心底的潜流。
十年后家乡的沈园开放，陆游闻讯前去游玩，正巧碰上唐婉夫妇，蓄积在内心深处的相思之苦犹如地下的岩浆般瞬间喷薄而出，他乘兴提笔在园墙上写下了那首感天动地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此后不久，唐婉便抑郁而终。陆游悔恨交加，日夜缅怀前妻，沈园遂成了他一生的痛点，陆游无数次地重返故地，并留下多首满含情思的诗词。更是在其81岁时，写下最后一首恋诗：“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思恋成殇，其情恒古，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催人泪下荡气回肠。
然而，陆母希望儿子飞黄腾达的愿望并没有兑现。1153年陆游科考时名列第一，没想到秦桧的孙子那年也参加了考试，名次居于陆游之后，这让秦桧怀恨在心，百般阻挠陆游步入仕途。直到两年后秦桧死去，陆游才得以加官进爵，可由于他力主抗金收复中原，屡遭朝中求和派的排挤，辗转京外多地任偏职。但他一直不忘北伐大业，1209年陆游临终前还叮嘱孩子：“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陆游在母亲面前不得不忍痛割爱与唐婉分手，在秦桧等卖国贼手下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忍”既是他的无奈之举，又是其无力之痛，感情与事业上双重不幸的打击，令陆游唯有在诗词中寻找放纵的窗口。他可以自慰道“天下本无事，庸人实扰之”，也可以自嘲地说“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还可以发发牢骚“面苍然，鬓皤然。满腹诗书不直钱。”但他“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高洁却永世流芳，他“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的爱国情怀历久弥新。
2021.4.11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