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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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边那套房卖了吧？“听老海这样说，正在厨房洗碗的妻子小丁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事。

这是预料之中的。

老海最近迷上了炒股，小丁心里很不踏实。

“不是要留下来让孩子们以后去那边上学住吗？”收拾停当，小丁把手擦干说。她走到客厅，看见一岁多的二宝自己在茶几边玩积木。读六年级的大宝因为马上小升初，报了补习班，每天晚上都得很晚才能回来。

“去年年底有人给的价高，又没卖，今年房价跌了没人能给那么高了，我怕再不卖会更跌。”老海坐在沙发上，一脸愁容。

省城的房子是前些年老海以单位名额买的，比市场价便宜。当时单位上的同事们都开玩笑说，以后夏天要一起去省城避暑，冬天一起回小城来享受阳光。

而小丁更在意的是省城教育资源好，有了房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可以离开这座四面环山的小地方去省城读书升学，扩大他们的人生版图。

老海在孩子们要不要去省城上学这件事上本就一直犹豫，而如今更是找了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想要说服妻子小丁同意卖房。

“大不了卖了以后等挣了钱再重新去买一套嘛。”老海说。“或者卖了以后把我们住的这套房剩下的贷款一次性还完，以后也轻松一些。”

小丁不再说话，坐下来把二宝搭歪的积木重新摆了一下。她并不是相信老海会这么做，老海性格古怪倔强，实在多说无益。

房子很快卖出去了，为此老海专门开车去了趟省城，来回一千多公里路，也没听他叫累。

老海从省城回来后，妻子小丁并没有见到卖房的钱，老海也不再提去还房贷的事。

看着终日坐在电脑前盯着大盘的老海，小丁只能暗自着急。她知道，钱都被老海投到股市里去了。

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小丁在几年前辞掉干了十年的工作，回家当了全职妈妈。虽然那时收入并不算高，但起码负担家里的生活开支还是没问题的。

而如今，老海把家里每分钱都想拿去炒股，还夸下海口说“挣钱是迟早的事！”小丁虽然不懂股市，但她总觉得所有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是迟早会有风险的。

老海的公司请了几个工人，自从老海炒股后便没有钱给工人发工资。小丁已经明显感觉到工人的情绪，周末有事给他们打电话也不接。

公司日常运转也需要流动资金，老海因为把钱全投进了股市里，只能经常打电话给以前有欠款的客户催账，要不就刷信用卡拆东墙补西墙。

老海根本不去动股市里的钱，他觉得他的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行情好的时候，他会兴高采烈地继续多买几支股票，行情不好的时候，他会说“放心放心，我看得准没问题。”

小丁不想听。她觉得这样憋闷的日子就像天上的乌云，黑得都能挤出水来。孩子们没有玩具和合身的衣服，家人朋友有个喜事忧事也没办法顾得周全。除了家里的吃喝，仿佛其他的一切都被老海拿去炒股了。

很多人都劝老海见好就收，老海并不以为意。小丁忍无可忍也跟他吵，但是老海认为这是小丁在拖他的后退。“我现在这么缺钱，你们谁支持过我？”老海瞪着如牛铃一般大的双眼，唾沫横飞。

就这样过了两年。

小丁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老海眉飞色舞地说哪支股票又涨了几个点了。老海每日阴沉着脸，整个家都笼罩在他脸上的愁云惨雾中。

“这样的日子你打算过到什么时候去？”小丁问。大宝眼看着又要交学费，一次五万块不是个小数目。二宝马上也要上幼儿园了。

没想到坐在电脑前的老海一听这话就爆发了。“你不是一直诅咒我吗？现在合你的意了，我一无所有了！”老海又用他那如牛铃般的双眼瞪着小丁，大声吼叫着，“还过什么过？要离婚就离婚！”

小丁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的眼睛看见老海在拍桌子摔门，但是耳朵仿佛失去了听觉一般听不见老海的咒骂声了。

后来有人问小丁，老海那年炒股到底亏掉了多少钱。

“卖房的钱，加上存款和各种贷款，几百万吧。”小丁淡淡地说。

小丁并没有和老海离婚，没有哭闹，甚至都没有去埋怨老海。她不想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压垮老海。

“只要有人就有一切，在孩子们眼里至少还有爸爸妈妈和这个家。”小丁一直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