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最近会唱很多歌,虽然每一首都唱不全,但她总是喜滋滋地爬上床头或是椅子,高高地站着一首接一首地演唱,我们多数时候睁着“星星眼”热烈地鼓掌表示对她的赞赏,但也有时候故意沉默着想让她安静下来睡个午觉。没有了观众,她只好一个劲儿地摇着食指寡淡地夸自己“好棒、好棒”。
我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爱表现的小孩,上五年级的时候还总被挑去到处唱歌、跳舞,额头上点着红点点,不记得有没有白色的连裤袜穿,但我很肯定邻居、亲戚们看到她总会说“来,唱个歌”“来,劈个叉”“来,跳个舞”,她在这一片夸奖声中萌生了第一个理想:一直唱歌跳舞。
我大她两岁,上初一,因为住校一周才回来一次,于是写信给她说学艺术是不现实的,听说要很多钱,我们家是没有的。就算砸锅卖铁去学了,那以后呢?靠什么吃饭?所以还是应当考大学。
其实身边一个艺术生也没有,没有参照物,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分析和结论是从何而来,反正2001年的夏天一个14岁的孩子撇开理想和兴趣,单从“钱”出发对另一个12岁的孩子展开了长篇大论的教导。
我完全没有责备父母的意思,在当年许多村民还存在着温饱问题,我们仨却在温饱之外还有持续上学的机会,我相信这是我父母尽了最大最大努力之后才有的结果。
想起这个,是因为最近得知二表姐的大儿子从一岁开始就学英语了,二儿子几个月就开始拼音和英语启蒙。大表姐的女儿在国内时便擅长古筝、拉丁、画画,移民加拿大以后英语和法语作为日常交流用语又顺理成章列入了学习范围。
比起震惊,我更多的情绪是焦虑。不是因为快23个月的玥玥没有任何的培养方向,而是害怕自己的成长追不上她的速度。我仍然觉得陪伴和玩乐是当前高于一切的教育和启蒙,只是在刺激之下总忍不住想象若是有一天她想要选择一种或是几种兴趣爱好长期发展,我却不能同时给予她最大的经济支持。
王潇在理财季中提到一切自由都是从财务自由开始的,说通俗点便是“我家楼下超市财务自由、旅行财务自由、商务舱财务自由、子女上学求学的自由、居住地迁徙的财务自由”几个层次。
虽然她过于谦虚地把自己目前定位于第一阶段,但很明显在孩子问题上她依然认为自己需要很大的上升和跨越。我认为她已经够好了,她却认为自己应当更好。
究其根本,金钱只是表现手法,自我要求才是事实。金星在《掷地有声》中写道“孩子的出身已经与众不同了,那我就要给他们骄傲的资本,就算对我的偏见如今依旧存在,但当这个偏见走向孩子们的时候,他们心中的妈妈和社会上对妈妈的正面评价会把这个偏见打得一塌糊涂”。
那么优秀的人还在逼着自己向前、向前再向前,大概是深受影响,我才会如此焦虑。
玥玥不懂妈妈在想什么,她还在唱歌,身体随着重心晃动而摇摆,兴致勃勃。我鼓掌欢呼,又暗自琢磨我的能力是什么、我的极限又在哪里,不怕没有给予最好,只怕没有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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