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有天意

        我叫苏小小。爱上一个男人，叫顾浩哲。爱过，爱着。

假如爱有天意

  （一）

在浩浩荡荡的高三生活里，我每天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那时候的我，总是喜欢抿嘴不语。在繁重的学业生活中，只有课间倚栏小憩时，才有短暂的放松。而你，偏偏也喜欢站在我旁边凭栏望天，还时不时来个深呼吸，然后浅笑着歪头看我两眼。我总是没好气地给你个白眼，扭过头就扬长而去。

压力大的时候，我就经常哭鼻子，甚至索性跟老师请假回家。那次我请假时，可怜巴巴地望着老师那无奈的表情，泪水汹涌。你远远地站在楼道口望着我，踱来踱去，却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安慰我。

那时的我对你并不熟悉，只知道你叫顾浩哲，是班里出了名的老好人。班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上到擦玻璃换灯泡，下到女生肚子疼时的嘘寒问暖，你都包揽在身，绝无二话。你一米八三的身高，不帅，却也文质彬彬，让人看着很舒服。可是，那时候我对你一点儿都不来电。就像是生活在磁铁同一极的人，居然有些莫名的排斥。

（二）

后来我们慢慢熟悉，彼此添加了对方的QQ，周末回家的时候，也不忘记东侃西侃的聊天。我们都属于在现实中说话不多的人，但是通过一个聊天工具，却可以诉说心中积蓄的语言。

有时候聊着聊着我就把手机丢一旁跑出去玩了。当再拾起手机时，看见上面满满都是你的信息。还有的时候，我不想跟你聊了，就跟你说，我要睡觉去了。你也不说什么，等到半夜12点才给我发过来一句，“我知道你还没睡，早点休息吧”。我诧异着你总是那么了解我。

终于迎来了浩浩荡荡的高考，学校里但凡有空余的地方，都被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激励学子前进的标语。我站在楼道上看着忙前忙后的人群，心想，高考之后，我们就要分离，就要各奔东西。不知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站在我旁边说，傻瓜，瞎想什么。我嘟着嘴说，要你管。随后心里涌过一种五味陈杂的感觉。

高考后的聚餐，我们挨着坐在一起，你替我喝光了杯中的啤酒，然后悄悄给我续上茶水。我偷偷地笑着跟你说，顾浩哲，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啤酒啊。你神秘一笑，苏小小，我对你可是相当了解哦。切，我笑着推着你的肩，却看见你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而深情起来，我慌乱地低下头去。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里，我们的联系出奇的少。我在想是不是那次你欲言又止地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嘻嘻哈哈的列举了一大堆电影明星，最后补充了一句，肯定不是你这种型儿的。我察觉到你听到那句话时，眼神里滑过一丝黯淡，像是石块将水面的肌肤撕破那般疼痛。你沉默了半天才说，有没有兴趣当成我的目标，我保证在几年时间里改变成你想要的类型。我将信将疑地望着你，摇了摇头。其实，你不知道，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有多心虚。

后来我们上了不同的大学，彼此相隔将近两千公里。我说，顾浩哲，你跑出去那么远干吗？你说，苏小小，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呆在省内。我们开着视频就在那里喊，顾浩哲，你不是说当个老师也不错吗？却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师范学校。苏小小，你不是说你想见识一下省外的风光吗，我跑出来了，你却没有。我们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弱，最后变成了一丝游离的线。我这才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

假如爱有天意

（三）

大一那年的生日，收到你从远隔两千公里的外地寄过来的生日礼物，里面有一个护身符，有你们全班同学写上的祝福语，还有一堆吃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了解我，又是怎么那么了解我。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生日是哪一天。你知道我身体不好，不怕麻烦地去你们那边的寺庙给我求护身符；你知道我总是贫血，给我寄来了最新鲜的枸杞；你知道我喜欢坚毅的男生，所以努力地去健身去练跆拳道。

那天，我哭着给你打电话，两千公里的空间距离绵延在我们之间，我能感觉到你怦然的心跳。你说，你喜欢就好。局促不安的语气让我感觉疼痛而温暖。终于，你忍不住跟我说，其实有些想你。我狡黠的破泣为笑，你想你爸妈就行了，想我干吗？你还要赖皮了，就想你。我嘟着嘴就喊，不许想，不许想！你的声音低沉下去，你不让想就不想，你认为可能吗？

现在想来，那段朦朦胧胧的试探已经相当明显，所要表达的意思早已在话里话外。终于，你忍不住跟我聊起了这个话题。

——苏小小，想了好久，我想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

——我……我喜欢你，可以吗？

——喜欢呗！

——我……我……我爱你。

——爱呗！

——那你呢？

——……

——做我的那根肋骨，好不好？

我扑哧一笑，心想，顾浩哲还挺浪漫啊。笑着笑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眶滴溜溜地打转了。凌晨2点53分，我看见自己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你，内容只有一个字——“好”。

我就这么沦陷了，呵呵。

（四）

答应你之后，我就开始后悔。相隔异地，那种有了快乐不能及时分享，有了忧愁不敢诉说的无奈和疼痛使我遍体鳞伤。于是，我总是对你乱发脾气。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觉得你是在我的安全范围之内，任凭我再怎么无理取闹，再怎么肆无忌惮都不会离我而去。闹得最凶的时候，我下定决心不理你。可是，你总是那样锲而不舍，我总是那样心软，你一天天的信息，从早到晚，足以将我构建的防卫的堡垒分崩离析。

每次闹完别扭，感情就又深了一层。我翻起以前的聊天记录，你在我们和好之后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昨天吓死了……我问你怎么了。你无比深情地跟我说，我怕你说放弃，怕你不要我了……我能感受得到你真诚的语气，那份在心底难以割舍的疼痛，注定了要在心田里生根发芽。

我不喜欢你那越来越急的臭脾气，让你改，但收效甚微。情人节前夕，乱七八糟的事堵在心里，我说咱分手吧。可是从我说完这句话，在之后的十几个小时里，我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感觉那是将我身体的一部分从我心灵深处抽离，张扬着血肉模糊的疼痛。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慢慢意识到，我，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了。所谓的分手，不过是要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多有重，“威胁”他要一直一直地疼爱。

顾浩哲啊顾浩哲，你看，苏小小为了你，变得多矫情。

假如爱有天意

（五）

国庆节的时候，你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来到我学校，我们从市里玩完坐公交车回学校。我要坐前面的座，你想坐后面的座，结果，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前面，一屁股坐到了后面。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有种特别深特别深的被遗弃的感觉，下了车，我不顾一切地往宿舍里跑，任凭你怎么拉也拉不住。我回到宿舍就开始哭，我觉得你那是不在乎我。然而我忽略了那天外面呼呼的风，你仅仅穿着一件衬衣，站在我宿舍楼下的夜色里，那样子，悲情又凄楚。我忍不住跑下楼去给你送衣服，脑海里的委屈一扫而光，那一刻只知道自己，心疼你。你一把把我拉进你怀里，把我给你拿的衣服全裹在我身上，红着眼睛在我耳边低语，我再也不会这样让你生气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清明一起出去玩，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坐了七个小时的火车，坐得干呕了半天；而你则坐了15个小时，我们几乎跨越中国，就为了一次短暂相聚。我看见你手腕上依旧戴着两年前我给你的那个手链，颜色都快褪光了，我取笑你说，洗澡都舍不得摘下来吧。我看见你给我穿鞋子时那认真的动作，心里一阵阵的温暖。我们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把臭脚丫放在你腿上，你非要看我写的日记，那记录我们之间点点滴滴的本子，差点儿让我们红了眼圈。

忘不了，大冬天的时候，你拉开衣领，让我把手放在你的背上取暖；我故意把手冻得通红，趁你不备，就将手伸向了你的脖颈。我能感觉得到你当时打了一个激灵，我良心发现，想将手抽回来，而你又把我的手重新放回你的身体上。温热一寸寸蔓延进我的肌肤，中和了彼此的温度。

忘不了，第一次约会时，你给我背着包，提着水，站在风大的地方替我挡着风，看着我欢天喜地地吃着羊肉串。没等我吃完一串，又递过来两串，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了珍珠奶茶。你总是细心地装着纸巾，小心翼翼地给我擦拭嘴边的油渍。

忘不了，你总是劝我多吃点儿，不让我减肥。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等你吃胖了，没人要了，就我要。然后笑得比谁都猥琐。

忘不了，我们只有一个苹果时，你推让了半天还是给了我。你在那边很少吃水果，嘴唇干裂上火，心里想的却还是我。

忘不了，你听说我想买件旗袍，就趁着假期跑到烧烤店打工，划破了手，却还在那里坚持，最后挣了几百块钱。我说那衣服得三百多，你舍得不？你狠狠心说，只要你喜欢，咋着都行。我当然不会用你的血汗钱去满足自己的欲望，有你这句话，我已满足。

……

顾浩哲，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哼哼，顾浩哲，你一定是故意的吧。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用情至深的人么，那个对我好得无可挑剔的人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你所给予我的，我将用尽整个生命气力，加倍偿还。

             

（六）

现在的我们变得越来越默契，往往是对方还没把话说出来，就已经彼此意会。有时候也会同时说出相同的一句话，或者是刚想打电话，对方已经将手机拨通。那天我刚刚写完这篇文章放下笔，你的电话如约而至。隔着两千公里，你是不是听见了我的召唤。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天意。

回学校的时候，早上我定了6点14分的闹钟，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远在天边的你6点15分发过来的短信，告诉我，你刚刚睡醒。在此之前，我没有跟你说过任何关于定几点闹钟的问题。我开始相信，爱有天意。

作者:温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