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是何方

时晓伟（石船先生）

在水一方是何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以上为蒹葭第一章，余二章除首句字词略有变化外，其余同上。为什么要这么处理呢？无非是通过反复渲染，强化节奏，使咏唱的韵律更加曲迴悠长。这样才显得诉境空远，一咏三叠，韵味无穷，诗技妙哉！

在先秦众多的诗文中，我认为属诗经中的《蒹葭》篇最为神妙。白雾弥生，芦花摇曳，秋霜有痕，流水无声。所谓伊人，不知远近，当真的飘渺如姑射仙人。诗中的逆顺之喻也十分入味，逆求则遇阻，顺求似可从。溯迴之流与溯游之水相异，路之险阻与人之远近相契，理明而义显。此外，沙州寂寂，秋水微茫，白雾苍苍，又把时间地点人物景色融入水天一色，佳人却永远宛在水中央。此境如梦如幻，情深爱远。但亦只可远观，不可近赏，实在是令人愁怅不已。

另外，还有一些困扰后人的话题也十分有趣，比如诗中的蒹葭之地在哪？所谓的伊人又到底是谁？是男还是女？后世经学家臆断此诗是秦襄公为招纳贤野之士所作，我认为纯属是牵强附会，捕风捉影，愚儒之见。其实这就是一首普通的爱情诗，诗人拟景造境，表达辗转反侧和求之不得的缠绵，真实自然，不复造作，字里行间，诗里诗外根本就没有圣贤所谓的微言大义。倒是这首诗歌表达爱的方式引起了我们长久的敬意，两千多年前我们的先人在刀耕火种的农耕之地就有如此丰沛的爱意和曲婉的表达方式，且如此隽永！可见我们诗歌艺术的浪漫传统是多么的深厚悠长！

且不管蒹葭之地是在秦川，还是在甘陇，总之都在我们的神州大地，都是我们先人的情感故里。而这个能够孕育诗歌长满蒹葭的故里总是湿润的，并且会一直用她温暖的怀抱哺乳着后世的诗人们，繁衍生长。

最后，我猜测所谓伊人一定是位美丽的不可描述的东方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