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周家佐村有个地主姓周,家大业大。据说,他家的库房里有多个盛放银钱的大缸,缸身贴着写有“福”字的大红纸。
周地主有一房大老婆,名叫王氏,还有六个小老婆,生活奢靡。周家光丫鬟家丁就有七八十人,每天都有庞大的进账和出账,但总体感觉出账比进账多。
尽管如此,周家库房里的银钱却从不见少,那些大缸里的钱永远都是满的。
周地主因为有钱,也就有了体面,结交了不少权贵,跟县官等人都成了好朋友,经常互相走动。这就是:有钱的想有权,有权的想有钱。周家的光景如日中天。
大概有如日中天,也就有日落西山。周地主五十三岁那年,因病去世。根据他临终的遗嘱,他的大儿子接管了整个家业。大儿子是大老婆王氏所生,为人稳重务实,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样子,深得周地主的宠爱。
尽管如此,周家上下管事的人,还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周地主在世时,库房大缸里的银钱从不见少,可是他去世后,银钱却一天天的少了,甚至有的钱缸都空了。
虽然周家还维持着表面上的繁荣,可管事的人不免越来越焦虑。明明周家大儿子比他老爸更勤勉,钱财却不见比他老爸时候多,反而越来越少。
偶尔,周家大儿子私底下跟母亲王氏说起,就责怪自己无能。王氏却说:“你还年轻,经验不足,这不能怪你。”可是王氏说了那话,也不免心虚。因为她的夫君周地主比她大儿子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家大业大了,钱缸里的钱多到花不完。
王氏寻思:“难道是夫君周地主有福气,我们都是沾他的光吗?而他现在走了,把他的福气也带走了吗?”封建社会的人比较迷信,王氏有这样的思虑也很正常。
又过了几年,周家竟是越来越入不敷出。周地主的几个老婆不得不分家另过,各自去寻各自的生计出路,同时也遣散了不少下人。周地主生前结交的权贵也不再与周家往来,纷纷避之不及。
王氏想着往日的辉煌,再看看如今的萧条,不觉忧心满腹。
有一天,王氏到库房去,看到曾经总是盛满银钱的大缸,现在基本都空了,不觉黯然神伤,落下泪来。
王氏命丫鬟找来一个家丁,把空空荡荡的大缸里全部倒满了清水。王氏喃喃自语:“水也是财,不能让缸空着。”丫鬟听了,也偷偷的抹眼泪,曾经的繁华落尽,只余些许悲凉。
一个秋风萧瑟,落叶纷飞的早晨,王氏披了一件披风走到屋外看下人清扫落叶,她的最小的儿子走过来,跟她商议去京城赶考的事。
她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除了小儿子,都已经成家。小儿子今年十七岁,热心功名。
等小儿子走后,王氏看着他的背影想:“该给孩子说亲了,无奈家道中落,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好说亲。”
正思量间,忽然,王氏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把丫鬟叫到跟前,让丫鬟提上一个木桶,和她一起去了库房。
到了库房,王氏又让丫鬟从大缸里舀了一桶水,提着那桶水去周宅的门口。
丫鬟大惑不解,问王氏要干什么,王氏笑而不答。
等到了家宅门口,王氏接过丫鬟手里的水桶,将水泼了出去。然后,她就和丫鬟坐在门口的石狮旁,看过往的人们。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本村的,也有极少数外村的。他们经过周宅的门口,见有一汪清水,都绕着走。
王氏和丫鬟就在门口一直看着,直到地上的水干了,她们才进到宅子里去。丫鬟问王氏要做什么,王氏依旧不说,只是笑笑。
就这样,一连九日,王氏每天都在门口泼一桶钱缸里舀来的水。到第十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王氏却欣喜若狂。
那天,王氏把水泼出去以后,一个背着包袱,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女子走过来。那女子长得黑矮胖,模样十分丑陋,衣服上还打着几块补丁。
那丑姑娘走到周宅门口的那汪水跟前,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绕开,而是蹲下身来捡东西。明明地上是水,丑姑娘捡到手里却变成一锭锭白银。
王氏和丫鬟都看得呆住了。
丑姑娘捡完后,地上的水也没了,她把银锭子放到包袱里,走到王氏跟前,问道:“夫人,这是谁丢的银锭子?丢了这么多,那人一定很着急吧。”
王氏并没回答提问,而是激动的说道:“姑娘可否愿意随我进到院里说话?”丑姑娘想了想,就跟着王氏去了内宅。
王氏命丫鬟拿出最好的茶给丑姑娘沏上,问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否婚配等等。
丑姑娘说:“我家就在你们的邻村小屯里,未曾婚配。今日奉家母之命来周家佐赶集买针线。看到贵宅门口有许多银锭子,想着定是谁丢的,便捡起来等着交还失主。”
王氏高兴的拉起丑姑娘的手,直接了当的问道:“姑娘人真好,我很是喜欢。我有个十七岁的小儿子,与姑娘同岁,也未曾婚配。不知姑娘看我家如何?”
丑姑娘听了,瞬间羞红了脸,但她镇定一下心神,就对王氏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子不能做主。何况,我自小家贫,与你家门不当户不对,怕是令公子也未必愿意。”
王氏笑道:“只要你愿意嫁,其余的都不用担心,我明日就找人去你家提亲。”
王氏又说门口的银子是她丢的,就是看看哪个姑娘能捡到,捡到的姑娘就是与她的小儿子有缘。丑姑娘听了,放下那些银锭子,告辞而去。
第二日,王氏果然找了个媒婆去小屯里的丑姑娘家提亲。丑姑娘家倒是同意了。她又说服小儿子,一定要让小儿子娶了丑姑娘。
她对小儿子说道:“丑姑娘虽然长得丑,却是个有福之人,周家将来的复兴就靠她了。”
周家择良辰挑吉日,风风光光的把丑姑娘娶进门。周家虽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富贵阶层。而丑姑娘家却是名副其实的穷人家,而且丑姑娘长相丑陋,谁也没想到他们两家会结亲。
因为那桩婚姻各种不对等,引得周围村庄的百姓议论纷纷。有的称赞丑姑娘飞上枝头变凤凰,有的猜测周家小儿子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病症,说什么的都有。
丑姑娘嫁到周家以后,就成了丑媳妇。王氏把她的三个儿子叫到跟前商量,如果丑媳妇打开库房里的大缸盖子,里面的清水全部变成银钱,就让丑媳妇当家,掌管财政大权。儿子们一致同意了。
他们跟在丑媳妇身后,看着她打开缸盖。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缸里盛放的不是王氏让人倒进去的清水,而是一缸一缸的银锭子和铜钱。大家都瞠目结舌,惊的说不出话来。
事后,王氏的儿子们问她是怎么想到在门口泼水,测试谁能把水看成钱的。
王氏说:“小时候听奶娘讲过类似的故事,说是有福之人看石头看木头什么的都是钱。所以我也突发奇想,在门口泼水,看看是否真的有人能把水看成钱。没想到真的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姑娘虽长得丑,却是个有福之人啊!”
从那以后,周家大老婆王氏那一支,便在丑媳妇的掌管下,重新兴旺富贵,渐渐地家大业大,如日中天。
后来,王氏的小儿子,也就是丑媳妇的丈夫,还考取了小小的功名,当了县令。人们都说丑媳妇不但自己有福,还旺夫旺家。
这个故事到此就讲完了。它告诉我们,有福之人不分美丑。长相是父母给的,不能以貌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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