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说:“如果你还是在原地相望,你便永远也得不到了。”
我弹着它的脑袋,嘲笑他自作聪明。
彼岸是一只蹬着白短靴的黑猫,我高兴时称它为彼岸,烦恼时叫它大祭司。它说自己是阴司猫,曾是大祭司。我笑它“痴猫说梦”。
彼岸的名字是我起的,因为它是在他离开一周后,偶然在门口发现的。那天的梦是他变作一只会飞的猫,回到我的窗台看我。于是那只猫便被我看为“彼岸牵念”。
“千念,”彼岸说,“你什么时候去找他啊?”
彼岸是一只会说话的猫,但我并不觉得稀奇,只是奇怪它如何知道我的所牵念的在彼岸的他。
“千念,你再不行动,他就要去守护别人了。”
我推开彼岸的猫脸,把它塞进床底。
或许彼岸的话是对的,自从彼岸出现并说那些奇怪的话开始,他是消息便从未更新过。
“千念,你知道的,我不是一般的猫,我是——”
“阴司,大祭司,”我接着彼岸的话。
“对,那你也一定知道我看过很多……”
“离情生死”我说。
“对,有一次……”
“你看到一位老奶奶临终时的牵念里还是思念……”我颇不耐烦,“大祭司,你专看人家的伤心事吗,看来你一定不懂什么叫做秘密。”
“不,每个人死去时,若我在周围百里,便会感应到那个人的牵念和心愿”彼岸辩解着。
“好吧,那你别告诉我说我即将死去。”我慵懒地拿起笔看着第二天要交的设计图。
“不不不,千念,人的意志是我生命的支柱,若能帮助一个死去的人实现临终时的愿望,我便可以多一些魔力,或许可以如十三世王子般化为人形。”
“是是是!待我看完设计图再研究你到底是何种基因突变导致你可以讲话而且多嘴!”
大祭司竖起尾巴,高傲的走出去,外面是一片海,我所牵念的人就在海的彼岸。
曾以为有一座面朝大海的房子便是幸福,后来才发现,当那片海分隔了我与他,面朝大海的更多的是思念。
“我说,你再不过海去到彼岸,你可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彼岸每天重复着,但是我相信,他会回来。
我相信等待也是一种幸福,我也相信彼岸的话中那些可怜可叹的故事。
其实不知是被谁影响,决定去往彼岸,找我所牵念的人,也许是因为近一个月以来依然没有他的消息的缘故。
带着彼岸,拉着行李箱,走在巴黎街头,我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巴黎圣母院。彼岸说,一定要先到教堂去平静一下自己。我不是基督徒,但是对于教堂依然怀着十分虔诚的心情去靠近。哥特式一直是我十分欣赏的建筑风格,我视它为一位干练的女子,傲然的姿态屹立在阳光下。这是古老巴黎的象征,也是我曾经和他约好一起旅行的第一站,只是想不到此时站在这里的只有我自己。
“千念,你说过世界上最浪漫的国家是法国,最浪漫的城市是巴黎,我们说过,要去巴黎圣母院的祭坛看雕刻和绘画,带着画板去塞纳河畔”彼岸说着这些时,我有种他在我身边的错觉。彼岸是一只会说话的猫,它能看到人类心里的秘密。我不惊讶有彼岸这种存在,现实中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
彼岸问我要不要去塞纳河,我看着这只黑色的猫,再也笑不出来。
艾菲尔铁塔依旧以高昂的姿态守护玛尔斯广场,我看向艾菲尔的塔尖,眩晕感让我有时空错乱的感觉。Jardins du Trocadéro公园的喷泉映射着彩虹,浪漫梦幻。fontaaine de Varsovie喷泉让人情迷。我带着彼岸,走在街头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戴高乐广场仍然带着恢宏的气氛,阳光下的凯旋门让人神往。想起读书时与他一起看凯旋门的夜景,迷离的星光和灯光让人感到温情。
辗转一天,寻他无果。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去到了哪里。按照他最后一次与我联系时告诉我的地址,我找到他暂住的地方。房东太太告诉我,几天前他出门便没有回来过。告别房东太太时,我已被不安侵袭了满心。
“我说吧,他不见了。”回到住所后,彼岸埋怨的语气,“让你早点来的。”
彼岸的话让我觉得有些头疼,我把它塞进冰箱。
打开电脑,想用GPS定位他的手机讯息。画面给我的经纬是在一片蓝色的海域。
他离开于半个月前,他告诉我他要去欧洲采风,去我最喜欢的城市。看着屏幕上的海域,我没有慌乱不堪,努力回忆我们曾经说到过的旅行路线。
“我明天要去伦敦,一天后回来。猫粮放在桌子上,你自己吃。”我对彼岸说。
“我不要吃猫粮!我要和你一起去伦敦。我一定要与你行走完欧洲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才可以。”
我拧着彼岸的猫耳朵,几近愤怒:“我是去找人的,instesd of travling !”
看着彼岸蓝绿色的双瞳闪现出让人熟悉的眼神时,我还是带上了这只猫一起去往伦敦。
彼岸说:“曾想一起来看大本钟,哥特式建筑风格的美感真的让人叹服,也说过去特拉法尔加广场漫步,即使只是一起站在广场看来来去去的鸽子也很满足。”我看了看蹲坐在我的脚边的彼岸,不禁心酸起来:一只猫看的情多了,便也多情起来。
那天抱着彼岸在广场的长椅上坐着,直到日落灯起。
“彼岸,”我问,“你活了多久了?”
“人的意念是我生命的火,”彼岸慵懒的闭上蓝绿色的双瞳。
一周里,我们疾行欧洲。去到了那些可以留下回忆的地方和可能会找到他的地方,而我渐渐明白自己与他已彻底失了联系,彼岸却显得兴奋,讲着有的没的的故事。其实,有时看着这只会说话的猫的眼神,我似乎隐约感受到他发生了什么。就像彼岸说过的,它看过很多心愿,也帮助过很多人完成终愿。
“那年,我就是在参观卢浮宫时看到你的。你在人群中那么显眼。”彼岸说着。
我苦笑:“你又偷看了我所牵念的记忆?”
“没有。千念,”彼岸说,“真的很想你”彼岸是声音颇嗲,甚至眼角还眨出一滴泪。
有时候我甚至错觉彼岸不是一只猫。
欧洲之行没有找到他,可是却没有心痛感。莫名地笃定自己没有失去他。GPS的定位依然是在那片蓝色的海域。
站在海岸,彼岸说:“你回去吧,海的那边就是家了。”
“傻猫,你要留在这儿吗?”我低头看着彼岸说
“我回去不了,只能留在这儿。”彼岸抬起头,它的眸子让我感到心疼,“因为他无法离开这片海域,所以他的牵念的执念唤来了我并且成为我生命的火,他的执念让我去找你,而他最后的愿望是陪你旅行欧洲,和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彼岸看着远处的海天线,有些忧郁:“而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一旦把愿望完成,牵念的执念便会变弱,那时候我生命的火也会渐渐熄灭,我的魔力会增强,在化成人形前,我只能以这样的状态存在。”
我怔在原地,看到彼岸走向那片蓝色的海域,高傲的竖起尾巴,我想起彼岸湿漉漉的躺在门口的样子。
我听见彼岸说;“我有过很多次的生命,活过很多次也死过很多次,我听过很多人生命最后的愿望,于是帮他们去完成。”
电脑开着,屏幕上定位的经纬依然是一片蓝色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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