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平叔他还有脸回来啊!抛妻弃子三十年,跟着几个女人跑了三十年,把别人的孩子养大,如今老了,没人管了,他倒回来了,平婶也能接受他?
01
母亲说,你平叔回来了,我说,哪个平叔?母亲回答说,就是你齐哥静姐的父亲!母亲缓缓的诉说当年的往事,我恍然大悟,那么多年的谜团也终于解开,我终于明白平婶为什么突然带着齐哥静姐离开,走的那么匆忙,而且一走就是几十年。
我对平叔的印象不是很清晰,据说他在县城上班,平婶却是极好的,做的一手好饭,直至现在我都记得,平婶把盘子里的菜摆的极其精致的样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平婶没嫁给平叔之前,娘家是开饭店的。平婶很能干,一个女人地也种得,家也管得,孩子照顾的体面周到。平婶虽长的没那么漂亮,但胜在说话利索精明。
平婶与我父亲母亲很是要好,记得那年父亲套着牛车拉土盖房,平婶与母亲招呼家里吃喝、地里干活,甚至还叫了她弟弟来帮忙,打丕(用木头做成方形的木盒子,把泥放进去,再倒出来,就是一个整齐的土丕,晒干用来盖房。)是极累的,父亲经常和一帮人干到深夜,母亲则和平婶准备一桌子的饭菜招呼帮忙打丕的人。
我和齐哥静姐也是极好的,齐哥长我两岁,静姐长我一岁,他们常带着我和弟弟到处跑着玩,记得我们一起抓过青蛙,粘过知了,偷过空院子里的杏,为此静姐还跌破了膝盖,被罚在家不准出门。每当我回忆起九岁以前的日子,都是和齐哥静姐在一起玩闹的影子。
那年平婶突然要带着齐哥和静姐回敦煌的娘家,母亲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那时候年纪小,或许母亲随便敷衍我一个理由,终究记不太清了,唯一伤怀的是那份依依不舍,至今都记忆犹新,那时母亲为了安慰我,破例给我买了一件新衣,和静姐的一样。
平婶终究还是走了,带走了齐哥和静姐,他们走的时候,母亲留我在家里,怕我见了分离的场面伤怀,齐哥静姐走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才愿意有了新玩伴,开始了新的童年。
02
母亲娓娓道来,我才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
当年平叔跟着井队到处打井,经常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待上个两三天就得赶紧回井队,为这事,平叔和平婶没少吵架,甚至还动手打了起来,平叔的叔叔们都起来指责平婶,说平婶太蛮横无理,平婶一个外地女人,只得找母亲哭着诉苦。
后来,平叔到了一个叫清平的小镇上,和当地的镇委书记好上了,那镇委书记是个女人,叫柳翠花,喝的一口好酒,能言善道,乌溜溜的大眼长的俊俏,只是二十八了还没嫁人,平叔年轻时也是俊秀青年,一表人才,这柳翠花没事就来找平叔,表面上说是为公事,实际上别人都心知肚明。
柳翠花对平叔热情周到,没事就给平叔送上一袋水果,又或者给平叔洗上半天衣服,还有人看见柳翠花在宿舍没人的时候,坐在平叔的大腿上,再后来,柳翠花带平叔去到她家里,见了她父母,让人颇为费解的是,柳翠花一直知道平叔是有家室孩子的。
到后来,平叔半年没有回村子里,甚至过年也没有回来,和平叔一起打井的人捎信儿来说,平叔不在井队了,平婶也听风言风语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后来平婶去清平找过平叔,平叔和柳翠花已经生活在一起了,平叔打死不回来,平婶伤透了心。
平婶回到村里,一个外地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男人跟人跑了,如果亲戚们维护着还能过得下去,但平叔的几个叔叔们可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眼里,平叔的家产地业比这个侄子媳妇重要多了,他们指责平婶把平叔赶跑了,让她滚回娘家去,平叔的三叔进财还闯进平婶的屋里,把平婶的户口页撕掉了,不但如此,他们还砸了平婶住的房子。
平婶在我父母面前哭的撕心裂肺,她不愿离开,但她非走不可,最后平婶不得不带着齐哥静姐离开了村子。
03
母亲说,自从平婶带着孩子走了之后,过了几年,平叔突然回来了,一身疲惫的样子,当平叔站在满是灰尘,破败的房子面前,也许他知道这里面什么也没有了,平婶、齐哥静姐,往事会不会一幕幕的浮上来,齐哥静姐叫爸爸的情景会不会令平叔想起,我也不知道,母亲说,那天平叔埋头痛哭,如今他孑然一身,柳翠花也离开了他,攀上了市里的一位高官,连句话都没留给平叔,转身和市里的高官结婚去了,平叔这边也不敢去闹,生怕被抓起来,蹲了局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么多年,柳翠花倒也没生下一男半女,要不平叔还得带着孩子,日子就更苦了,后来平叔见他的地被几个叔叔们种着,房子也不能住人,连夜又出到外地去了。
平婶偶尔打电话来,说下她们那边的情况,平婶很是辛苦,开着一个小饭店,没日没夜的赚钱,拉扯着两个孩子,令人欣慰的是,齐哥静姐很懂事,齐哥在十五岁那年就不上学了,帮平婶开店,平婶的弟弟也帮衬着,日子总算也过来了,母亲说,平婶真是个命苦的女人。
04
母亲说,再后来,平叔去了四川,找了个开火锅店的女人,女人离婚带着两个孩子,倒是开店赚了些钱,平叔跟了这个女人以后,每天在家照顾那女人的两个孩子,接送上下学、做饭、开家长会、交水电费,那女人只管开店赚钱,日子倒也过的去,至少不缺钱花,只是少不得忍受两个孩子的白眼,那女人对他也没什么好口气,平叔受了不少气。
这样的日子平顺也就罢了 ,偏巧那开火锅店女人的俩孩子一天天长大了,越看平叔越不顺眼,整天不干活吃闲饭,不知哥俩谁出的馊主意,逼那开火锅店的女人把平叔赶出去,否则就自杀,吓得那开火锅店的女人赶紧把平叔撵走了。
母亲说着,我感慨到,平叔也挺命苦的,帮那女人带大了两个孩子,四十多的人,生活也没着落了。
05
平婶这些年来虽说辛苦,但也欣慰,齐哥娶了媳妇成了家,小两口孝顺的很,自从齐哥接手了饭店,就让平婶在家享清福,平婶闲不住,常去捡些矿泉水瓶拿来卖,齐哥和齐嫂总是生气的说平婶,日子好过了,怎么就不能享奉个清福呢。静姐大学毕业后也成了家,后来自己做起了服装生意,听说做的还不错,平婶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母亲说,你平婶总算熬出来了。
平叔后来又找了个几个女人过日子,据说也没多久就分开了。平叔也五十多岁了,在四川的街头捡着垃圾过日子。
也许是在平叔听到齐哥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时候,平叔打通了平婶的电话,抽涕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平叔去了敦煌,平婶齐哥所在的城市。母亲说,齐哥和静姐跪在平婶面前,死活不起来,求平婶不要接纳平叔,三口人哭的伤心欲绝,平婶说,那是你们的亲爹呀!
到最后,齐哥静姐拗不过平婶,接受了平叔,只是平时也不叫平叔什么,平叔倒是殷勤,齐哥家的孩子都是他在照顾,吃喝拉撒他都照管着,慢慢的,齐哥静姐也接受了平叔。
06
那一年,平叔平婶和齐哥带着孩子回村了,为了办理平婶的户口,我看见平婶,已不见当年那个说话利索的平婶,老了、瘦了,将近六十的人,早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了,平叔倒是个眼前利索的人,满眼看得见事,见了父亲,递烟、聊家常,只是平叔还得照顾着孩子,也没聊个痛快,齐哥这么多年也没长的很高,早已不见当年的顽皮,沉稳的点着头,我也早已不似当年那个小丫头,欢快的齐哥齐哥的叫着。我不禁感慨,岁月就像一道墙,把人都变生分了。
过了两天,办好了户口的事,平叔平婶和齐哥带着孩子回敦煌去了,也许我们此生也没机会再见了吧,更何况静姐这次都没回来。
06
我对母亲说:“平叔他还有脸回来啊!抛妻弃子三十年,跟着几个女人跑了三十年,把别人的孩子养大,如今老了,没人管了,他倒回来了,平婶也能接受他?要我才不要他呢——”
母亲温柔的看着我,自言自语的说:“人上了岁数,早就没了年轻气盛,自然就看淡了许多。你平婶也是见他可怜,更是给孩子留个颜面,你大了就懂了。”
我却默然不语,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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