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牵牛的青春

作者: 俗仙soso | 来源:发表于2019-07-13 22:59 被阅读2次

                 

        抚平平凡的崎岖,遇见从容的欢喜。——引子

        温润地倾尽碧空的阳光,为放在阳台上的那盆小小的喇叭花卷起了细细的角,如同无声地折叠掩藏了谁一段刻骨的时光。

        这是一本朴实而神秘的日记。书的封面没有华丽的皮革包裹,也没有漂亮的花纹装饰,纸质的书皮似落日的余晖,一圈一圈荡漾着岁月陈旧的黄,却好像是被魔女施了魔法,散发着如萤火虫般微弱而奇幻的光,义无反顾地吸引着我走上前去——去翻,去找,去朝花夕拾。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第一页的角,第十页,第五十页……纸张是略显劣质的黑条纸,没有方格,微不足道。只是字迹很特别,虽是整整齐齐,却没有稳重,更多了一份年轻的清秀或说是莽撞,毫不犹豫的潇潇洒洒。本子没有多余的空地儿,神奇的是,每篇日记之前都有一个小巧玲珑的标本,里面装着喇叭花。有的是小花蕾,有的是连枝带叶的繁花,而有的只有茂腾的叶;每一朵都被装进结实的小牛皮纸袋中,被人细心地缝制在纸上,给岁月的痕迹增添了些许温暖与生机。

          时间:1992年8月      天气:晴      喇叭花:开心地盛开着

        8月了,原来的学校也快开学了,只是我不再留恋,毕竟退学是我自己的选择。还有没几年我就要成年了,也该承担家里的责任了。今天距我成为正式员工已有一个月之久了,虽然工作很繁琐,但还算能熬过去。仓库旁的小喇叭花没有任何掩藏地盛开着,如此可爱的瞬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梁,你去哪儿了!工作的时候不能离职太久,小屁孩,你是想让整条流水线就等你一个人吗?”“来啦,来啦!”我生怕主管扣我工资,连忙回到了工作岗位,左手按着块状的长面包,右手拿着不麻利的刀,费力地把一条条面包砍成吐司。在这一天还有连续的几个月我都只干这一件事,持续不断。

        我睡在一个拥挤的仓库,因为没有窗户,本来就小得可怜的地方又是阴暗,又是潮湿,是鼠虫的寄居地。它们绝对嚣张,有的时候我倒希望自己是只老鼠,至少在这个仓库可以没心没肺地丰衣足食。

        唯一能给予我安慰的是这个仓库是放原料的仓库。我买来一个二手的小电磁炉,和一盏台灯。每天在午休的时候去小店买来不知什么牌子的雪菜方便面,藏着带回仓库。每天晚上,我便在房里偷拿一个鸡蛋,卧在雪菜面上,一边和老鼠对视聊天,一边享受着在世界某个阴寒的角落中最香,最美味的雪菜鸡蛋面。

        在这里除了老鼠虫蚁好养活外,我还发现了另外一种极可爱的生命——喇叭花。在一天傍晚偷闲时,我看到仓库外面的红墙上,几块破旧的瓦砖下,不省人事的废墟中一朵小喇叭花孤芳自赏,一半还在夕阳的余光下,一半已在初起的月光中。这群小精灵使我的心悸动,我清晰地看到在蓝紫色花瓣的里面那颗晶莹剔透的露水如略显胆怯却顽强的星星,晃亮着我的眼睛。让人惊觉,原来在这死板的红墙之外还有这么一个温馨的地方。

        此后,我每天都来。买了一本日记本,和面胶,牛皮纸,天天写日记,做标本。在那个世界的某个阴寒的角落找到了使15岁的我继续独立生存下去的动力。

        “时间:1999年5月      天气:雨      喇叭花:花未开,叶依盛

    今天地上下着磅礴大雨,我的心情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为了避雨,我躲进了那个菜场,偶然看到了那个女孩——坐在水果摊前,温顺的一袭长发撩化了我的心,她像初开的那朵橙红色的小喇叭花,是那样稚嫩而沁人心脾……”

        遇见仿佛是一种神奇的安排,它是一切的开始。

        世间一切,都是遇见。就像冷遇见暖,就有了雨;春遇到冬,有了岁月;天遇见地,有了永恒;人遇见人,有了生命。

        5年前,原来的面包厂倒闭了,我勉强生计了一年,走投无路,来到了姑妈经营的香蕉洞,和堂哥一起做香蕉生意。我从老家漳州无数个果农那儿采购廉价的新鲜香蕉,转运到上海进行买卖,赚着差价。说实话,做了4年,一直没有什么起色,还不上每个头年欠的果农们的钱。我一直迷茫着,徘徊不进,直到遇见了她,我想在香蕉生意上赌一把。

        她叫娓娓,是那个水果摊家的三女儿。那天过后,我故意每天路过那家菜场,骑着向姑妈借的生锈自行车,驮着经过我精挑细选后成箱的香蕉,亲自送到她的水果摊。打开箱盖,健壮的香蕉们规规矩矩地充斥着纸箱,肆无忌惮地向外迸发着充满诱惑的金灿灿的光芒。“小娓,这是今天的香蕉,怎么样,还不错吧?”我总是借着这个机会跟她寒暄。“嗯,真好,不过你们家这样没关系吗?香蕉那么好,却还收的那么便宜。”“这可只卖给你一个人呀。”我暗自在心里想。“没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啊。只要你说好,我下次就给你送!”我委婉地答道后傻呵呵地冲着她笑。

        她也开心地笑了,是那么纯粹,那么自然。我喜欢她,因为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有着令人好奇的深邃和纯净;我喜欢她,因为她那似樱桃般柔软酥糯的红唇令人如酒后沉醉,涨红了脸;我喜欢她,因为在她那勤奋聪明的身影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她聪慧的目光间,扬起的嘴角中,温柔的酒窝里我看到了像喇叭花初开时的美好,橙红色的,天真无邪,对世间冷暖充满了希望。

        因为她的笑,我也能乐一天,就感觉世界褪去了原来残酷的现实,处处都泛溢着璀璨的粉红色泡泡。想到她,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悸动,我想,这应该就是电影里常说的初恋的味道吧。

        那天,我照样骑着破旧的脚踏车,载着靓丽的香蕉来到她的果摊前。那时,我们已是偶尔能一起看电影的关系。纳闷的是,她不在,我站着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她的身影,刚要失望地离开,她气喘吁吁地跑来牵起我的手,问道:“你怎么,给人家卖的价钱跟给我卖的差这么多?我们家亲戚老是问我。”“你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要是知道怎还问你,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下次还是不要这么便宜卖了。”“我喜欢你呀!”尘封已久的话语在心中并没有变质。“嘭通嘭通”不知是我的心跳,还是她的心跳,在这一刻我看见在她的明眸中有那个满脸通红的我……

      从那以后,我每天不仅写日记,还写起了情书。

      十年后,娓娓问我:“你那时候,为什么对我一见钟情?”我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轻轻用小拇指勾起脸角上纤柔的碎发,答道:“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心里很舒服,就好像找到了归宿。都说女人如花,但我觉得你不是像玫瑰花那样高贵得遥远,而是像喇叭花,给人平易近人的温暖。”

        “时间:2004年7月          天气:晴          喇叭花:一丛丛,鲜艳地开着

        最近,物流公司逐渐走上轨道,老婆也怀孕了。我都想好了女儿的名字,就叫婧,希望她能像她妈妈是女中豪杰。喇叭花,似在提前为我奏响了庆歌,一丛丛茂腾腾的,光看着就欢喜……”

        我庆幸着自己从15岁到27岁这十几年来的坚持不懈;庆幸着我有喇叭花这样永不泯灭的精神导师;庆幸着在这里,走过了这些坎坷或是幸福。

        是啊,一人一花,一个选择,便颠沛流离。

        岁月伴着我的手指一页页,一张张平凡地翻过,辛苦的伤痕似乎被时光的水一丝丝冲刷,被发掘后,是遇见欢喜的珍贵。

        我从容地翻完了日记的最后一页,在那的最后一个角落,一个牛皮纸袋中沉重地放着最后两朵喇叭花,一朵是盛放的靓丽的蓝紫色牵牛花,另一朵是初开的纯真的橙红色牵牛花。

        署名是:“婧婧的爸爸,娓娓的老公——小梁”

        此书谨献给那个野牵牛的青春。

    BY ljy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野牵牛的青春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hanwn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