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棋到底没有分出胜负。
还未用完午膳,周德海便进来通报,说中潭县县令有急事禀告。君景行能够受万民爱戴自然不是靠嘴上功夫,他当下放下手中的筷子,对沈亦娆说了一句:“朕有事,先走了,晚上再来陪你。”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君景行离开后,她也没了用膳的欲望,随意吃了几口,便叫侍女将菜撤了下去。
她的眼神顺着光影落在窗外,兀自盯着几株开得正艳的海棠花发呆,脑海里不由想起她被送来南君的目的,一是拿到黔州的兵部图,二是打听到调遣暗影的方法。
黔州是南君的边防重地,只要攻破黔州,便可长驱直入,夺下京城。暗影则是南君皇室的保命底牌,据传每个暗影都有以一敌千的实力,而调遣暗影的方法向来只有历任皇帝才会知晓。
“皇后娘娘驾到。”
沈亦娆的脸上一瞬换上得体的笑容,她起身端庄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窦华裳冷冷地看着沈亦娆,也不开口让她起来,许久,才缓缓地道:“妹妹虽然贵为公主,但到了我南君,就该守我南君的规矩,今日理应是妹妹前去拜会我才是。”
窦华裳的底细,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南君唯一异姓王窦天章的嫡长女。
窦华裳的爷爷窦老将军,戎马一生,南征北战,为南君立下了不朽的战功,先帝特封他为承安王,赐承安王府,可世代世袭。
而窦华裳也是个厉害角色,在这个女子羞于谈论情爱的时代,她竟在大殿上公然表示要入宫为妃,为了给窦老将军留些薄面,君景行便允了她的请求。没想到不过一年的时间,她便从窦妃一跃成为皇后。
君景行是个极善谋划的人,是绝对不可能随便选一个人做皇后的,那就只能说明这个窦华裳是有些聪明的,至少不似后宫的那些长舌妇人一样。
她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波澜不惊,“是臣妾的过失,请皇后娘娘责罚。”
“三个月后,太皇太后八十大寿,你便把女戒抄写百遍作为送给她老人家的寿礼吧,也算是对你的惩罚了。”顿了顿,又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她知道皇后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可她不想去计较,并非她软弱,而是她现在摸不清君景行对她的态度,不敢贸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怕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
窦华裳并没有在梨棠宫久留,示威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就离开了。
是夜,沈亦娆在外室等候许久,却始终不见君景行的身影,虽然有些气恼,但她知道想要博得圣宠不可急于一时。况且,如今显露出来的棋艺让他高看自己一眼,已是个很好的开始。
她径自熄灭了留给君景行的灯,一边向内室走,一边询问:“心儿,可有听说皇上今夜留宿在哪宫之中了?”
“自然是这梨棠宫,朕既然答应了娆儿,怎可言而无信?”他见梨棠宫熄了灯,以为她已经休息,怕吵到她,便没有让人通传,却刚好听到她那句情绪稍显低落的问话。
他眉目间沾染笑意,打趣道:“娆儿可是不愿等朕?”
“臣妾早就乏了,又怕皇上晚些会过来,皇上若再不来,臣妾可就要先睡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小女儿家的撒娇与埋怨,非但不令人生厌,反而使人想要好好安抚一番。
“如此,倒是朕的不是了。”君景行爽朗大笑。这后宫里多得是奉承讨好他的人,他却觉得厌倦。自从元安死后,便再也没有人这样同他撒娇,他竟然已有十年没有如此开心过。娆儿,我知道你来我身边目的不纯,也知道留你在我身边于我而言并不安全,可是,娆儿,我想自私的拥有这份快乐,我不想背负着对元安的愧疚过完这一生。
君景行一瞬的走神并没有逃过沈亦娆的眼睛,可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有些问题是不能问的。
“听说,皇后今天找你麻烦了?”君景行看着为他更衣的沈亦娆,想起了路上周德海的话。
他微微蹙眉,“以后,若是不想见她,称病便是,让你抄写女戒的话也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执行,至于每日给皇后的请安礼,你也大可不去。”
沈亦娆将他的外衣挂好,刚欲转身,就听到了他的话,沈亦娆明显楞了一下。她实在好奇君景行和窦华裳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很明显,君景行算不得喜欢窦华裳,但是这么多年来,窦华裳皇后的位置却是异常稳固。她到底倚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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