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情人
这世上果然是有梦里的情人的。
我之前一直不肯相信这样的说辞。所谓梦中情人不过是人潮退去后忘不了的一瞥惊鸿,于是日日夜夜地想,终于还是忘不了,只好把他(她)当成迷蒙的意识里的情人。
人本来就是会有这样爱的对象的,可能一个,也可能是两个三个的。太多了可以看作轻浮放浪的,就姑且不讲。梦中人总归是有现世的模样,有着的肌肤血肉都可摸可触,温存的动人的都在如实还原回来。
梦是一场虚幻的人生,里面的世界大概被视为混沌,其中的诸人诸事物被还原到现实的可能性不到百万分之一(当然是梦里被塑造的人与物,没有现实原型的参照)。
但是梦毕竟还是好的,一切真实得不到想不通的,它都能给予创造的机会(但我认为在梦里是不可能找到爱这种情感的)。
一
打散击溃我情人为现实所独有而梦中则无的执拗,还是一场梦的开始。
子夜的黑暗像是乌鸦铺满身体的羽毛,月光是它泛着灵光的瞳孔,不敢全力去窥见的湖光漾着柔美,溺死一个个在梦里清醒的着的有情人。
时间虽然说是最过残酷无情的旅行者,但陷入夜的沉沦里,就跪伏着向无尽的黑色朝拜。时空被暗的套枷囚锢了手脚,于是分分秒秒的都在不适中拉成了永恒。
我在黑暗与我清晰可闻的鼻息里,在四月的夜天里安静地不能睡去。我想着爱情嘛,在情感荒芜的年代,可不就是招手即来的吗。就像现在婚姻的缔结不就如同迫击炮的发射一样,前一秒还老老实实在炮膛里斜躺着,瞬刻后就把躲在远处掩体的那个对手轰炸得乖乖就范。
爱情期里的少男女们,谁能不用阅看简笔画般的,阅看各自的爱情?惨白的天花板让我目眩,于是只好侧身过去。想想不是滋味,不经苦难故事的异性情感怎么能称做爱情呢?
不不,一定不是这样的。在把自己折磨的只留下乱麻的头脑,我不甘地睡去。
️二
我以为梦的一切开始都是真实的镜像。梦的端倪究竟能否揣测?显然是不能的。因为我把它是如何开始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更不消说它流动着的形影了。它是何时蹿上蛰伏般的大脑,搅扰我夜的安宁?我显然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它泡影破灭的瞬时就是我在光亮里清醒的第一秒。
白日做梦也是有的,不过那是倒头再睡后的生成,大都在脑袋里撰好了剧本再加以还原似的,所以白日里的做梦不全是美梦好梦吗。
夜的梦,黑的梦,才是人心深底的愿望和恐怖。这会是不含杂垢的想,基本上的梦醒转后,谁能够清晰且凿凿地指认出它呢?
梦是朦胧的一种表现方式,甚至是最主要的手段。朦胧的诗竭尽心力地去表达模糊不清难以琢磨,但文字在那里,咀嚼间不免透露出一些实在的味道。
梦是什么呢?它的内里发生些什么?无从考证,更无从回忆。梦是一团濛濛的湿雾,但相较之下,雾气还是败了一筹,梦的能见度只有贴附在脸孔的空气那么近,这应该就是所谓朦胧了吧。
三
梦里的我遇见了一个女子。她的容貌,我记不起;她的声音,我依依稀稀更不记得了。我的所有意识里都认为她是十分美的,无论我是清醒着的,还是在深沉的混沌里。
说些我唯一记得些的吧。我知道她的唇长得是那样的甜俏,唇衣像马蹄糕似的晶润通透,内里的唇也像极红透的鲜李,娇嫩欲滴的怎不叫人起了爱怜呢?我大概是爱她的唇,才爱上她的全部吧。
在现实里,对喜欢的人大多会抱有一种羞赧的情绪,总是半天也支吾不出半句表白。在梦里倒好,没了世俗的眼光,没了尘世的约束,真是大胆起来,心情也膨胀得没边。我居然深深地吻住了她诱人的唇!
我本以为她唇的漂亮是红色脂膏的化妆,可我细味到竟是没半点俗粉俗脂的熏窒!她羞红了脸颊,急忙忙用力若无骨的手挣推开了这个面前没有忌惮且张狂的人。
我依旧没有一点儿抱愧与窘涩,我张了口却没有发声,她还静默地站在跟前。一吻是能够定情的,我超离法度似的爱上她。她的心思我不能知道,但我猜她一定也已经爱上我了,她在梦里寂寞太久。
四
她的裙摆是素白色,如果没有记错她的上衣是一件针织的开衫,贴着肌肤的一件亵衣,同样都是素白色的。
白色向来给人苍冷惨淡的感觉,说的好的就是干净纯洁之类的,而我第一次在白色里找到温暖的体感,就像太阳照在一床新弹的棉花胎上一样。温暖是会给予人激情的,无原则的温存则会让人陷入混乱。而她的温暖,是立于秩序之上的温暖,恰到好处的,多一丝稍嫌亢热,少一分寒丝撩人。
我浴在和煦里,岂会少幸福可言?她终于还是离开,在我的不经意间。她去向哪里了?一袭白衣的飘走,终归是有了苍凉的本色了。
五
在梦里的转瞬,我不知现世过了多少时光。自她离开我后,我又遇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与先前的她长得几乎无差,我都快辨别不清了。
但是不论从外在和性格来看,她们却全然不能够对等的。一个是一袭白衣如霜雪,一个是穿得英秀斑斓如霓裳;一个是三千青丝如瀑,一个是云腻高捥如虹。判别人当然不能只相信眼睛,人的相貌尚可以变,何况衣着发丝?
最主要的,她们的性格迥乎不同。她是素雅恬静的像一湖秋水,波澜不惊,我与她的面前似乎从来没笑过。而后来的女子却笑靥如花,面带微粉像翻飞春燕热切欢愉。
她看我缄默着,终于开口说:“她是我的姐姐。”我陡然惊觉,却在说话间她的纤手已经环抱住我的右手臂,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我说:“这样不好吧,我喜欢的是你的姐姐。”
她更灿烂了,说:“我知道,因为我相信你对我姐姐的执着是没人可以动摇的。”
我听罢笑笑,这明明是个梦境,我却在无比真实地生活着,一切逻辑的扭曲在这里倒变得习以为常了。
其实我听完她所说的,我暗自窃喜着,毕竟无论有无意识,都在表扬我的执拗。我的爱呢?就留在这梦里一些,等我再次回归,希望能勾起我在梦里的爱情。
六
初早的晨光一直是希望的源头,可也要明白它也是美梦的回收站,我的梦无端的破碎。
我的荒诞的一梦!甚至我连对象的面容都回记不起,还谈说什么爱情呢?但我坚信着,即使在什么都是虚假的场景里,我的心脏都为我付出的情感而搏动,那就是最为纯粹的自我。
我梦的情人!我或许再也不会见到你,但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也原谅我的无理。
这虚幻的一吻,留给你我如此甜蜜的痛苦,至今不能罢却。当然也为你那可爱的妹妹祝福,愿她也一定幸福。
那我呢?别担心,我想想就都是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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