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上海女生姜闻页在《中国诗词大会》的比赛上输给了对手张淼淼,小小年纪还在上中学的她,一副弱弱的样子,看上去没有任何与力量沾边的地方,输了比赛的她却说出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观众都想你是不是会不高兴啊,小姑娘却没有从输赢角度来看这件事,她心里面有自己的轨道和标尺。
在观众看来,美人爱美折花,这是多么美的一幅画面,但草木再小,也自有我的世界,不为对方是众人倾慕的美人就要折身于她。换一种角度看,姜闻页对诗词的内心热爱,自有心意,在她心里面不是用这世间比赛的片刻裁决来评判的。她想得清楚,也能用诗词脱口而出来表达。
这么小,明道理,诗词确实给了她超出同龄人的回报。
姜闻页是高中理科生,背诗词不是她的学业要求,她是真热爱,而她拿奖的战场则是全国数学竞赛。
一般的选秀节目,尤其是唱歌类的,承载了太多的意义,来这里的选手怀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不乏有才华但难以出头的,寻着这样的舞台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大有胜败在此一举的决心,得不了奖自然会失落,甚至是重大的打击,哭得稀里哗啦。得了大奖,也哭得稀里哗啦的,高兴是应该的,毕竟被评委和观众认可了,之后事业能有更好的发展了,这都无可厚非。
可诗词类节目的出现有点意外,被称作一股清流。大概是因为滚滚红尘之中,它还没有染上太多的功利色彩,选手表现出的还是满满的热爱,能让观众时不时地就感受到。
2.
来这里的选手也许也有想火的,但诗词用商业的术语来说,市场太小了,这是个冷门的品类。目前来看,火一把也没有带来巨大的商业价值爆发,你说获奖的人能跟着汪峰去表演诗词朗诵面对万千现场观众吗?周杰伦能拉着方文山给她写个现代诗词在演唱会开场表演下,票价好几千吗?或者,有文化品味的品牌来找获奖者代言?目前倒是有了,冠军武亦姝有了,但是她拒绝了。
虽然上的是央视的节目,理论上全国观众都能看到,不过它仍然是太小众,这样的娱乐对观众的要求高一点,它不是声色犬马的刺激,不是笑,而是审美。
上这个节目的选手倒并不是一定都是奔着冠军来的,惊艳的几位都是在喜欢之中享受诗词本身这个过程。哪里能有机会与这么多爱诗词的高手切磋一下?就像书里记载的那样,吟诗作赋,还要投壶斗酒,一群才子在一起用语言和想象,用全世界来拼出一个我们独享的高潮?
比起来,音乐人讲的故事就太千篇一律了。
而我们这些人,大概就是K歌互飚“死了都要爱”时接近一下这种共鸣的幸福吧?
3.
在擂台赛中,北大博士陈更被武亦姝击败。穿着民国女学生服装的陈更,是北大理工科造机器人的博士,被攻破擂主之后对后生武亦姝小妹妹说了句“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鼓励她继续前进。虽说文人相轻,最有才华的文人轻蔑都是直接倾泻的,而且要用台上的武器战胜对手,不相轻,那么自然,是装不来的。这不是对敌人和对手的心态,这是惺惺相惜之中的欣慰心态。
我对武亦姝印象最深最激动的一幕,展现了一个文人以柔克刚的“杀伤力”。
飞花令环节,给出一个月字,要求选手说出带月字的诗词。斗了几个回合,武亦姝说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句,被主持人提醒这句前面已经说过,重复了。这个关口,她没有头脑空白,很自然地一句“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带了四个月,一个弱女子打出的降龙十八掌,招招致命,每个“月”字都用内力把对手和观众打得想哭,这一句,不是唐宋诗词,一字一句说出的时候,那效果我反正是激动了。我没有太多诗词储备,飙出一句“真特么的才女啊”!
你不是要月字吗?给足你!
一句诗经,圈粉无数。
4.
你要说诗词现在有什么用?我也说不上来。但热爱就是能把你变成她的粉丝。
她就是喜欢,喜欢就是融为一体,喜欢就是把它变成我的武器。自己的精神世界,自己在里面欢愉,它帮助自己抵御将来这个世界时不时无聊和痛苦的侵扰。不指望它能成为比赛夺冠的武器,但需要的时候我能用上。
只有发自内心的热爱才能登峰造极,这东西装是装不出的,背是背不出的。你能从她的从容淡定的气质中看到,她心里面是幸福的。这时代,谁都缺幸福。物质生活越满足,精神空虚挑战就越大,和别人都一样的灵魂就越焦虑。
武亦姝比赛后拒绝了所有的采访,我们无法了解她的热爱是源自何时。她的自我介绍里说,陆游是他的男神,她会随身带着一本宋词,她喜欢穿汉服,每年都拍一本汉服写真。这样一个迷妹,多么像现在的小姑娘迷鹿晗、吴亦凡?只不过,她是有更深一层的精神享受。她自己,也让人时不时浮想一下,李清照那样古代才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好在有这样一个类型节目,把这波爱诗词的人凑起来,让观众看看诗词能有什么戏剧性。让我们心里面也能为诗词这种现在已经没多大用的不起眼的东西激动一下,让我们从一个小众的事物上看看热爱的力量和热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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