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公园里唱歌的、唱戏的声音愈加清晰,对面新开张的一个超市不遗余力地叫唤着新鲜瓜果蔬菜的价格,一阵阵嘈杂喧闹的声音从窗户里一古脑儿泄进房间。
我无法集中精力做什么,于是推门而出,准备出去转转。
刚一出门,晃然间,我看到门前凉棚里好像坐着一个人,凉棚内比较暗,我看不清。
“哪个还坐着,还不进屋睡觉?”我故意大声说。“是我!”原来是邻居张奶奶。
张奶奶今年八十岁,身体健朗,就是患有白癜风,身上、脸上、手上、脖子上,全是白一块黑一块的。
也许与张奶奶是多年的邻居,张奶奶的样子,我们已习以为常。
“您怎么还不进屋睡觉?外面不冷吗?”我随意问道。
“唉!娃儿,我坐一下就进去。”听张奶奶的语气,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借着路过的车的光亮,看到张奶奶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奶奶,想什么呢?”我知道张奶奶一定是有事。
张奶奶欲言又止,但随着一声叹息,张奶奶还是像我讲了起来,“哎,别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和你就像两母子,说给你听也无妨。”
……
张奶奶和老伴许爹育有三儿一女,老伴许爹以前是做工程建设的,不想20年前与人合伙做一项目时,被人给坑了!
但即使这样,张奶奶和许爹也为儿女置办得齐齐全全、窝窝圆圆——三个儿子的名下都是两套房子、两个门面房。
只是大房的大孙子结婚添了两个曾孙子,张奶奶和许爹又给曾孙子留了一套房子。
女儿虽说生活在乡下,但女儿的房子也是两老置办的,女婿的手艺——工程设计,更是两老一分一厘花钱培养出来的。
张奶奶和许爹安排好儿女时,也给自己日后的生活安排好了——留给自己三间门面房,靠这三间门面房出租过日子、打官司,不找儿女的麻烦。
“你们隔壁左右这几天都看到了吧,我的二儿子从来不看我的,这几天不是买鱼便是买肉来。”
“是呀?”我应道,这几天是看到张奶奶的儿子一来坐半天。
张奶奶说:二儿子在深圳开的士,一次为工作上的事,和人发生口角,被人把头部打伤了,回家修养。
二儿子的儿媳妇在家带孩子,二儿子一儿一女,女儿已出嫁(陪嫁一套房子),二儿子回家自然与儿子、儿媳妇住一起。
哪知,回家没过几天,二儿子与儿媳过不来,一气之下搬到了张奶奶和许爹留给大房曾孙子的屋里。
大儿子的媳妇一看老二搬进她孙子的屋子,便找张奶奶和许爹讨说法。
张奶奶自是找二儿子,让他搬出来,以免兄弟闹意见。
哪知二儿子说,要他搬出来可以,二老名下的三间门面房,迟早是要给他们三弟兄,不如现在就把属于他的那一间给他!
二老一听,差点气过去!
张奶奶说:我今年八十岁了,生病住院,感情达理(人情),全靠这三间门面房(三间门面房的房租一年是一万五)。
他们有什么困难,我攒一点,总是一点一点地像喂磨一样给他们,如今,他们的算盘打尽了,你说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哎呀!原来是这回事,兵来将挡 水来土淹,您这不是还没给吗?您瞎着急干什么?他们会明白的。”
“唉,娃呀!我这心里,难受!”张奶奶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这么晚了,张奶奶坐在外面原来是为这事。
我们湾里的婆婆佬佬都羡慕张奶奶,说张奶奶怎么有,怎么过着舒服的日子,可不在一口锅里吃饭,你永远不知道别人的感受,每个人的日子心里都有一杆秤,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还是自己养的,唉!人心海底针!”张奶奶想不明白,自己活到八十岁,辛苦做了一生,没找儿女要一分钱,可临了……
张奶奶轻声地诉说着,周围的喧闹声似乎停止了,仿佛都在倾听着一个老人无奈与悲凉的心声,只是这一切,被越来越沉的夜色笼罩在无边的黑暗里………
齐帆齐写作课第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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