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在这个世界上啊,有钱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是我们这种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的普通人。
我们为生计发愁,为养孩子苦恼。
在香港尖沙咀,一个小小的,尖尖的,一个小夹缝里,住着麦太太和儿子麦兜。
麦兜兜呀,妈妈在外面也不是一头成功的母猪麦太太是个单亲妈妈。麦兜是一个长的像小猪一样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朋友。
从来没出现过的麦先生,也许是个货车司机,也许是一个正在工地上干活上的,汗流浃背的工人。
反正就是那种城市里,在你身边常看见的的最普通的人。甚至普通到你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麦太太好努力,似乎什么都不精,又什么都会一点。但是能拿出手的就只有块块鸡啦!
麦兜今天没有吃妈妈做的块块鸡
:快吃啦
:啊,不吃啦,你吃吧
:你吃吧,哦……妈妈减肥啊
:我消化不好啊
:你有什消化不好啊,吃吧
:……我有胆固醇啊
:胆你个鬼呀
:你吃吧
:我有香港脚啊
:我有网球手啊
……
妈妈很奇怪,说:其实呢,妈妈在外面呐,也不是一头成功的母猪。每天四处奔波,为的就是下班后,能去市场买来新鲜的鸡和青菜,回家给你做顿好吃的。看你开心地吃鸡的样子,妈妈就最开心啦。这是妈妈能够给你的,最简单的最基本的幸福。假如你都不吃鸡了,妈妈也不开心啊!
原来那天晚上,麦兜偷偷发过誓,如果成绩能拿到a啊!就宁愿不吃鸡了。它想成为妈妈希望他成为的那种人。因为麦兜爱妈妈呀!
麦兜或许反应有点慢,也不聪明,又懒又贪吃。但是它善良啊!
一学期过去了,校长在麦兜的学生簿批语:
麦兜不是低能儿,是善良啊!
还有,我竟然还不知“兜兜风”是麦兜发明的?好
有道理的样子!
麦兜上课时把屎拉在了裤子上。妈妈责怪他懒,懒得举手。
麦兜问同学:
是屁股懒还是我懒啊?
当然是你懒啊!
屁股每天还扭啊扭的,坐公车也扭啊扭,不知有多勤快呐
呜呜呜……
妈妈的更年期提前了,常常蹲下起来就头晕……
麦兜好努力的,想成为妈妈希望的那种人,麦兜不希望妈妈更年期提前啊。
同学们观看了麦兜的表演,麦兜好开心,
说:我请你们吃橙啊
:切,你的橙子都坏了!
:那……我请你们拉屎啊。
麦兜拿出一卷纸。
:切,都没什么好拉的咩
:不如你请我们吃速食面,当宵夜啦!
:这你们都知道啊,我藏在床底下啦!
终于放暑假了,同学们都去游玩了。
家境困窘的麦兜说:妈妈啊,我想去马尔代夫啊
:好啊,
:什么时候去啊?
:等我发财了再去
:你不是已经发财了吗
麦太太看了银行卡上的数字,只有三位数哦。
麦太太带了他去了市里的景区,跟他讲这就是马尔代夫啊。
尽管东西很难吃,但是麦兜马尔代夫好像天堂一样。
妈妈买来火鸡过圣诞节。火鸡很大,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都是火鸡咖喱,火鸡汤饭,火鸡三明治。
麦兜觉得 味道还可以。
麦兜兜呀,妈妈在外面也不是一头成功的母猪之二 小时候,有一天,我跟妈妈说,
妈妈啊,我们楼下大门口旁边新开了一家蛋糕房,脆皮蛋糕啊,焦黄焦黄的,我想吃啊!
妈妈正在案板上切菜,她连眼皮抬也没抬一下,操一口四川话,说:
你多扯啊,你以为你是哪个啊?
那天我是怎样的伤心,失望,我不记得了。只是过了几十年我仍然记得这件事,这句话。
我想那天我幼小的心应该是真真的伤心过。
五元一斤的脆皮蛋糕,焦黄焦黄,小小的,圆圆的,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可是它不属于我。
全家人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着落。
外爷的风湿病还没有看医生。
姐姐的学费要交了。
厨房里的液化气坛子也快空了。
爸爸的跨栏背心已经破的不能再破了。
我看见妈妈的塑胶凉鞋的鞋畔上,掉了颗纽扣。
她找来黑色的尼龙线认真地系了个蝴蝶结,像一场盛大的仪式。
放学了,厨房里飘出鸡肉的香味。
妈妈说,晚上吃鸡啊!
我说,妈妈,你煮的鸡为什么这么小啊?是不是你在厨房偷吃了啊?
我不懂,那时妈妈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一只鹌鹑大的小鸡。
现在,妈妈也偶尔提起这件小事,虽然语气也只是云淡风轻的感慨。
但是我现在想来,她当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悲凉……
那时的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没钱的卑微。
穷,让人委屈,蜷缩,无力……
我们只能把自己的愿望藏起来,哪怕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愿望,哪怕只是一枚手心大小的小蛋糕而已。
能做的也只有将它封存,在那记忆的,三万英尺深海里。
后来渐渐好过了。
快过年的时候,妈妈托人从乡下买来一大块麦芽糖,和家里的缝纫机面板一样大。
米黄色的麦芽糖上面裹了厚厚的一层面粉,咬一口嘴里扯出很长的糖丝来,又香又糯又甜。
用着很大一块透明塑料布包着,妈妈用力的把它举过头顶,慎重地放在柜顶上。
那是我童年时能想起来最甜蜜的时光。托麦芽糖的福,一个寒假过去,我们都有了一口烂牙。
我妈妈生性乐观豁达,典型的四川女人做派。再苦的日子我也没听她抱怨过。
后来,为了让我们有营养,她去了单位食堂工作。每天的任务是洗菜配菜。
尽管是寒冬腊月,自来水冰凉刺骨。
她每天都用自己钩的编织手袋,拎上一个空饭盒,橄榄绿的,猪腰子形状的铝饭盒。
她冒着被领导发现的风险,偷偷把大锅里剩下的肉菜装进饭盒里带回来。
有时候是猪肝猪心,运气好的时候有牛肉,红烧肉。
有一次是猪心,老三要拿来喂才来我们家没几天的小狗,我要自己吃。
然后我们推搡起来,饭盒摔在地上,到底还是喂了狗了。
我俩都哭了一场。
她和爸爸用他们粗糙的双手养活了我们三个。
供我们上学,供我们衣食,让我们身体变得结实。
虽然日子过得拮据,过年我们也总是有新衣服的。
新手绢,雪白的,上面绣着蓝色的小花。
三十的晚上叠好了,放在我们的枕头边上。
妈妈说,等睡着了再一睁开眼就能穿新衣服了。
我们早早的上了床,紧紧地闭着眼睛。
我总嫌夜太长,明天来的太慢。
其实,世上很多妈妈都和麦太太一样,没有多大能力,但是他们把自己认为最好的,能够给予的,都给了孩子。
其实她们对生活也深感恐惧,甚至也觉得自己卑微。
但是却努力,坚韧,与命运抗争,在夹缝里艰难的求生,像一棵顽强的杂草。
她们的幸福于旁人来说,也许是微不足道的。
微小到就只是看着自己孩子吃快快鸡时开心的样子。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幸福就好。
麦太太对麦兜说:你呀,能读书最好,能做官那就更好了。不爱读书,不能做官,也不聪明的话,那也无所谓了,只要身体结实,能跟妈妈在家吃块块鸡就好啦!
这也是全天下妈妈们的愿望呐!
就这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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