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暖乍寒,像极了女人。郊区空旷的原野上覆盖着一层黑黑的顽雪,如同每个人真实的内心。一座破旧的工厂生硬的挤进了画面里,一副现代化的黑白水墨画。烟囱里冒着滚滚白烟,把人类的丑陋和懒惰也涌现了出来。
工厂一栋3层主办公楼,主楼后面紧挨着就是兼并污气和活力的破旧厂房。各种锈迹斑斑的现代化机械设备发出的轰鸣声和工人的嘈杂声交织呼应。工厂的路面到处是雪化的积水,又脏,又无处不在。让每个身陷其中的人宛如一个个武林高手在展示自己的“拙劣的武功”。
设备上“滴答滴答”的锈水催促着时钟定格在换班的角度。许久未动的车间小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个木偶争相从门里挤出来,一个两个施展着自己的绝学,在这恶水穷路上左右踩着。
风也在其中。她个子不高,没有惊艳绝伦,三十多岁的脸上完全不见这个年纪的沧桑和尘埃,灰色厂服搭配却着显可爱。她手中挽着犀鸟,嘴里“咯咯”的笑着,边说着无脑的乐事。风很快乐,犀鸟看的出来,因为他很爱她,或者她的快乐也许真的很简单。
犀鸟牵着风,故意走的很慢。等一群木偶渐渐和他们有段距离了。两个人却偷偷拐进了办公楼下的停车场。
偏僻的角落里,犀鸟一脸爱慕的望着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风能感受到犀鸟的心跳。犀鸟能听到风的呼吸。
停车场很冷,犀鸟眼神很热。一句“我爱你”将两人的唇紧紧粘在了一起。即便身处修罗,可依旧阻挡不了两人灵魂的交融。
两个人的身影阻挡不了空间的现实,没过多久就出现在办公楼前。犀鸟牵着风,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说着能让风时不时笑起来的趣事。任谁看了,都不会打扰这个画面。
命运的手掌还是推向了两人,两人背后,一个黑影瞬间出现,贴近了风。一把将风推倒在地。犀鸟来不及反应,便冲向风,将风扶起。回过头看向那个让他怒火焚身的黑影,犀鸟愣了一下,他认识这个黑影——雨先生。也知道风和他的关系。
画面瞬间定格,可犀鸟心里终是愤怒,一把推了过去,嘴里大声叫道:“你有病,干嘛推她”!
雨先生双眼充满血丝,表情愤怒夹杂着恐怖。雨先生没有理会犀鸟,只是颤抖的看着风,咬着牙问:“为什么”?
风回过头,看着犀鸟。眼中充满矛盾和委屈。
犀鸟懂这个眼神,她希望得到理解。犀鸟炸起的羽毛放了下来,眼中尽是失落。
风把目光对准雨先生,嘴里牵强道:“你想多了,我们只是……”。说完,风转身就走了。
只剩下犀鸟和雨先生杵在原地,不知所以然。望着风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犀鸟别过头,看着雨先生,欲言又止,似是无奈。
简陋的职工宿舍内,犀鸟轻轻抱着风。
“刚才没摔着哪儿吧”?
风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犀鸟的手臂更紧了一些。犀鸟知道风哭了,此时的她不需要安慰,犀鸟知道,只是抱她也更紧了。
“对不起,我不想现在闹那么麻烦”!
听着怀里女人那充满委屈哽咽的声音,犀鸟第一次感觉到无助,他恨自己无能,为什么不能像个刽子手一样给他们的感情来上痛快的一刀。
来不及懊恼,风仰起头,一脸自嘲的问:“你说过,会等我的,对不对”?
犀鸟心脏仿佛瞬间被抽空了血液,他很痛。可他知道怀里的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对,我会等你,小傻瓜,我肯定会等你。我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谁都不行。”
犀鸟勉强挤出了脸上的笑容,轻轻的吻在了风的唇上,那一吻很烫,却苦了犀鸟的每个夜晚
办公楼的监控室,雨先生似是对纠结了一晚上的决定有些彷徨,面无表情的他如同行尸一样盯着监控录像。熟悉的画面,可没过多久,他的眉头一皱。显然对监控画面中出现的情况有些不解。转过头想要向安保人员寻求解释,可安保人员打着瞌睡的样子让他打住了求证的心思。说了一句“谢谢,打扰了。”便走出了监控室。
办公楼的走道内,雨先生刚走。从楼道内的门后走出一个身影。平静的望着雨先生的背影,回头看了看监控室的大门。
犀鸟心想这辈子可能风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吧。有时候,人类真的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能相对于对错而言,犀鸟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
阴天的胡同静溢无比,坑洼不平的地砖折叠出的不仅仅是时间的痕迹,更是露出了生活的坎坷。犀鸟每次经过这里,仿佛站在了天堂与地狱的边缘。每一秒都有无数个问责和自私充斥着他的大脑。可他知道即便面对天使与恶魔,她始终就像那最特殊的存在——他想她。
站在门前,门开的刹那,或永恒,或瞬间。犀鸟想到了种种可能。缓缓打开的大门犹如被解开的封印,期许摧枯拉朽般侵占了他的大脑。那种力量犹如奔驰的雄马一样狂放,令他愉悦。
还是那张脸,淡淡的眼神,温婉可爱的笑像是盛世绽放的鼠姑,不由牵动了犀鸟上扬的嘴角。
“在干嘛?”不等风的回复,犀鸟侧目就看到了院子当中那个奇特的像向日葵一样的照明灯,灯上挂着五个灯泡。他自然认得,因为风说她害怕黑。灯的来历,犀鸟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怎么有两个灯泡不亮了?”犀鸟问到。
“哦,好几天了,忘了跟你说了,再说也用不到。”风一脸睡眼惺忪无所谓的回道。
“我去修一下吧,你去找工具过来”。说着走向了院中的照明灯。
风转身进了屋里,犀鸟来到灯下,检查起了照明灯。无意一瞥,犀鸟看到了屋里窗前的一个身影。犀鸟没有猜也没有去看,就已经知道了那个身影是谁。
“苦吗?别扭吗?难道不是自己的选择吗?”犀鸟心里在问责自己。
“有两个灯泡坏了,我回头来换俩灯泡就好了。”犀鸟转身对着拿着工具的风说道。
“现在修不了?”风一个白眼看着犀鸟。
“嗯,修不了,”犀鸟一脸无奈。
“那算了,不修了,就这样吧!”风插着腰。
“或许照明灯对她也不是那么大作用吧,因为她需要的不是灯,是温暖吧。”犀鸟心里自顾想着。
“我回去了,没啥事,过来看看你。”没有等风对他说其他。也许,犀鸟也觉得此刻很别扭吧。
“哦”。风回了一个字。
“哦”?
一个“哦”字,让犀鸟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深深看了眼前的女人两眼,头也不回向着门口走去,风紧紧跟在后面。
也许是风感受到了,也可能是犀鸟太过于明显了。两个人心照不宣,一个站在门外看着她,一个站在门里看着他,没有任何只字片语。短短几秒,却恍如几秋。
“我走了,你衣服穿太少了,我介意。快回去吧!”说完犀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短短几步,却踩在自己的心坎之上,很重很压抑。
风不会知道,犀鸟总是偷偷躲在墙角看着她把门关上。那扇门关上的不止是犀鸟的思念,也把他的快乐一并关了进去。他能想到的是风回去屋里面对的他,他看不到的。他的灵魂太重,压着狼狈的躯壳,也许他永远看不到自己被压弯的身影。
犀鸟不会知道,风会扶着门看着那个狼狈的身影消逝。她知道他躲在墙角看他,她知道那个身影背负了太多。她不得不把门关上,她的心里只有那句永远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我走在一个人的夜里……”也许被自己的歌声嘲笑了,犀鸟像是个傻子一样。他觉得自己很像亚热雨林的一种名唤“犀鸟”的鸟类,这种鸟一旦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半,便会忠贞不二。如果另外一半不在了,它会选择活活饿死。因为对于它而言,它的世界已经没了。
孤独的夜里,只有他选择了“毁灭”。
一个人的故事,两个人的寂寞,三个人的电影,电影里一只孤独的犀鸟,迎着寒冷和未知的恐惧,等待着一阵风的来临,哪怕百年千年,哪怕自己行将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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