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直男的情怀

作者: 木兮伊人 | 来源:发表于2021-03-17 20:23 被阅读0次

文/木兮

学长是一位已步入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现负责一家百亿上市公司除了销售和财务之外的所有工作,年薪百万,可谓事业有成,儿女绕膝,应该是很多中年男人羡慕的样子,然而学长却说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场马拉松,在人生的前半段,跑得太幼稚和无知。

2001年时学长的母亲中风并伴随糖尿病和高血压,无锡二院说他的母亲活不过5年,那时的学长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在贫穷面前,命比纸薄,一面是高额的学费,一面是昂贵的医疗费,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风雨飘摇。

学长是2003年机械系毕业的理科男,大学时成绩很一般,浑浑噩噩的四年大学生活终于熬到头,毕业后的学长去了苏州一家外企,也是当时朋友硬推过去,拿着比一线工人还低的工资,入职后的学长发现自己大学四年啥也没学到,与部门的业务需求格格不入。

刚入职的前三年,学长便自学完电气及机械研究生和博士生要学的所有专业知识,包括电气原理、程序开发、机构设计、自动化等,之所以如此疯狂的学习,一是因为母亲生病需要钱,二是男人骨子里的那点自尊在作祟,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被看上,不是个事。

电脑的主板设计对一个荒废了四年学业的机械系本科毕业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当时带学长的“师傅”们总是很忙,没有时间教他。那时在芜湖压根就没听说过C+、C++、JAVA这些像火星语似的陌生专业术语。

为了快速地跟上公司的节奏及支付高昂的医疗费,学长每天睡眠不超过4小时,住着50元的出租屋,时常半夜时分,被从脸上迅速滑过的毛茸茸异物给惊醒,本能的反应让学长猛地坐起,惊魂未定地发现是吱吱的老鼠,然而学长并没有想过要消灭这些可恶的老鼠,独在异乡打拼的孩子们虽身处闹市,却时常有种孤独感,而这些不离不弃的老鼠却在深夜时分打破了这份宁静,让学长感受到尘世间的一丝温暖。

刚去公司的学长从助理工程师开始做起,由啥也不会的小白做到研发部的高级总监,这一路的艰辛也许只有学长自己知道,别人只看到他外表的姹紫嫣红,却无法感同身受他内心的风霜雨雪。

后来因为反美,学长迫使公司支付赔偿金让其离开,这也许是苏州目前外企赔付个人最高的一笔款项。

2006年由于业绩突出,学长被提升为公司主管,并落户苏州,当年应女方父母要求被结婚,然而那个时候的学长并不知道婚姻究竟意味着什么,便匆匆步入了这座神秘的围城,两年后便有了儿子。

正逢2008年罕见的历史性大雪灾,上班的路被堵死,然而公司有堆积如山的事要处理,历尽千辛万苦走到公司,然而到了下班时间,却迟迟不想回家,也许是因为公司事情确实太多,然而更多的是突为人父,有种莫名的惶恐和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这一年,在学长和同事们的不懈努力下,业绩卓越,公司前所未有地发了30个月的薪资,学长也被破格提拔为经理,那一年,还清了所有房贷,并买了车。

然而,那时的学长下班时经常坐在车里,因为他觉得坐在车里比回家舒服,拥有一部心爱的车也是学长高中时的奢望,然而坐在车里的学长,久久不愿下车,这何止只是贪图舒服?

更多的是对生活的彷徨和肩上繁重任务的短暂逃避,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魔鬼和天使,一面是坚强,一面是软弱,夹缝里求生存,需要一丝的喘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众所周知2008年的经济危机,然而学长所在公司的业绩却一路攀升,也是在那一年,学长的头发如“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稀落且两鬓斑白,这一切并非岁月留下的痕迹,而是生活过早撒下的风霜。

2010年苏州的房价一度跌到2006年的水平,一向具有敏锐眼光和理财头脑的学长将两年的积蓄买了两套房子,每月还贷后,拿到手不足5000元,由于工作和生活的双重压力,抽烟是学长唯一的释压方式,除了抽烟的600元开支,学长每月生活费不到200元。

2012年学长成了华东和华南研发部资深总监,直属主管在美国本部,非英语专业的学长拥有一口地道流利的英语。

那年孩子在中国街舞江苏赛区荣获斗舞第一名,当时学长被邀请观赛,看到孩子大汗淋漓的那一刻,学长热泪盈眶,心里一直默念:“是的,我有孩子了。”也许就在那一刻,学长才完全接受自己作为父亲这个神圣的角色。

2014年儿子入小学,第一次数学模拟考,全班倒数第二,那天学长没去上班,劈头盖脸地将儿子大骂一顿,然而儿子眼泪汪汪却无辜地看着这个平日忙着无暇顾及自己的父亲。从那时起,学长意识到工作没有了可以去找,儿子的童年只有一次。

从此,学长再忙,也不再缺席儿子的每一次成长。2015年接到学校的通知:孩子期末免考。

2016年学长准备离职,然而公司给出的优渥条件让学长无法抗拒,每周去三次公司,每次不少于4小时,重要的会议和产品pilot run,学长需要参加。

可是2017年孩子喜欢上游戏,学长被派到珠海工厂做一个新的项目,孩子的作业时常不能按时完成,经常被年轻老师电话质问,并要求多关心孩子学习,而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学长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

这年底,项目快结束时,学长去意已决,再丰厚的薪资也不要了,既然给了孩子生命,就该对孩子负责,孩子需要父亲的陪伴。当时有几家公司向学长抛来橄榄枝,薪资十分诱人,然而除了公司有禁业合同外,学长不想因为疯狂奔跑而忘了驻足等等后面追赶的孩子。

期间工作闲暇时,学长开始涉足股票,由于学长很有理财头脑,股票像过山车似得的翻涨,可谓赚得盆钵满贯。

2018年初学长举家离开苏州,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合肥,主要是因为孩子成绩优秀,5年级就被中科大录取。去年,学长喜得千金一枚,女儿的降临,让学长激动不已,泪流满面。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学长的母亲一直健康,生活自理,打破了医院最多活不过5年的生死判决。

这期间,学长加入国内一家非常优质的上市公司,并身兼要职,开启了一段新的职业生涯,然而遗憾的是不能陪伴在家人身边,再一次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何尝不是当下很多人为了生活奔波而分居两地的家庭缩影呢?

学长说:“我算是没有太大出息的人,下半生打算陪老婆孩子,5年后准备离职回家陪女儿读书。我出身贫苦农村,对孩子的要求就是能吃苦。”

于是,我不解地问道:“5年后您还没有退休呀?”

学长停留了许久,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女儿是我上辈子的情人,是上天对我的一次眷顾,我不想再错过女儿的每一次成长,我要好好地呵护她,陪伴着我的今生情人。”说完,学长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晚上11点左右时,学长微信我说:“我喜欢听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感觉是为我写的,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湖南卫视的跨年晚会,那时在酒店已躺下,一边听着优美的旋律,一边无声的眼泪在激情澎湃。你别看我是个理科直男,其实我的内心也有细腻的一面。”

临了,学长说:我写了关于企业管理认知的200页PPT及孩子培育心德,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分享给你。

当我写下这篇文章时,我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做人,第一次为人父母……无数个第一次让我们在这尘世间撞得头破血流,没有伞的孩子只能自己学会奔跑。

正如学长说的,人生若是一次马拉松,前半生跑得很无知,那么后半生,我们就得奋力前跑,才能给自己一份满意的答卷。

孩子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我们活着不应该把所有的苦累归咎于为了孩子,让其背上沉重的十字架,我们是孩子的领跑人,也许我们迷失过方向,然而我们却一直在努力。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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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莫鱼aa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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