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拉锯战
拉锯战,犹如双方扯着一条橡皮筋,谁都希望对方先放手,你们以为我也是其中的一方吗?不,你们错了,我是那个橡皮筋。
橡皮筋的一头是父母亲的软硬兼施,他们语重心长,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一边责怪我不懂事一点不心疼父母,一边极尽其所能地嫌弃胖师兄的一切,家教,礼貌,自制力,事业等等等等,可是父母大人啊,如何要求一个学中专学历白手起家的人,短短三年就能有令人瞩目的事业啊?你们从未见过他啊,为什么要断然否定我的所爱?你们凭什么否定胖师兄的未来必定负担不起我的生活所求?难道仅凭一句你们相信?我又能凭什么向你们保证,胖师兄的未来一定可期?难道仅凭一句,我相信?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在此后二十年,一直纠结着我,碧海青天夜夜心。
橡皮筋的另一头是胖师兄,他依然每天给我电话短信给我写信说着遥不可及的未来,他一边一次次地重复着他所有的不开心,工作上的,生活上的,一切一切,让我深信他的落魄无助一事无成,让我一次次愧疚着自己没能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拥抱;一边谴责我的父母势利不接受他。可是,胖师兄啊,他们是生我养我视我如珍宝的父母啊,你喝酒发泄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如何放心让我随你而去?你在电话里指桑骂槐时,可曾想过那是我的父亲?我想请求你,像尊重你的父母亲一般尊重我的父母亲,我该如何告诉你,我会把你的父母当成我的父母一般接纳和尊重,也请你把我的父母当成你的父母一般接纳和尊重?
我一次次地想,一次次地哭,我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亲和胖师兄不能互相容纳?是我的错吗?
我不敢告诉胖师兄,父母亲那时候工作不顺,他们常年失眠,他们不愿意听到关于胖师兄的一切消息,甚至不惜威胁我断绝关系,父母对于胖师兄与其说嫌弃,不如说厌恶。
我不敢告诉父母,胖师兄那时候隔三差五地喝酒,他说啤酒是喝不醉人的,一箱也不多,然而我能接受喝酒的师兄,我无法忍受的是酒后的谴责,还有张雨张木木陈漫雪等等等等数不完的好妹妹。
有一天,母亲在和姐姐聊着父亲的失眠症,我接了个话,突然,母亲发怒:你还敢说?没看到你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你就不能让他省点心?
我的错?
有一天,母亲跟我打羽毛球摔伤了,我躲在屋里哭,胖师兄给我电话,我告诉他母亲摔伤了,他说,跟你打球摔伤的啊?那你以后要好好孝顺她了。紧接着他急急地跟我说他的侄子,没有办暂住证,被城管拘留了,突然,他说:你们这些官老爷啊,真难伺候!
我们?官老爷?
我的错?
这一天,胖师兄到我的城市来看我,父亲知道后,在一家酒店,请他吃饭,他们聊着男人的话题,我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母亲和姐姐全程黑脸。我期待着一笑泯恩仇,我期待着大团圆结局,我陪着他在酒店聊天,直到临走的那一刻,我无意中碰了他的手机,他一把抢回去,然后,给我听了张雨的电话录音。那是他存在手机里甚至换了手机都不愿意放弃的录音。我说,胖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的,给我证明我没有错。
我两头说着对方的好话,我极力抹平他们之间的矛盾,我不愿意在父母面前提及胖师兄的缺点,我不愿意在胖师兄面前提及父母的缺点,这样的日子我过了至少三年,直到这条橡皮筋遍体鳞伤,筋疲力尽。
对不起,今天,写不下去了。
今时今日,再次想起这段不堪的往事,仍然止不住的落泪。我的心里有一道深深的口子,那是用钝刀子一下一下硬生生磨出来的。我知道痛,钝钝的痛,日夜折磨着我,但我无力反抗,一口气怎么也提不起来。
犹如之前的无数次自我救赎,我以为只要我定一定神,把最痛最无助的那段日子写下来,把阴暗的伤口摊在阳光底下暴晒一通,就能恢复如初,然而每一次检视伤口,都是一番疼痛的复习,感动了自己,逗笑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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