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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说| 一个嫖客的自述

自小说| 一个嫖客的自述

作者: 四皮儿 | 来源:发表于2018-12-25 13:15 被阅读49次

编文|四皮儿      编图|四皮儿

她说,皮儿哥,那一年我才22岁啊!

1.

看到一件东西的第一想法,暴露了你的本性。

测测你?

开始!

一杯黄橙橙的啤酒,你会想到什么?

是狂欢节还是同学聚会?

而我,只想到撒尿,而且他肯定是上火了。

一个白花花的馒头,你会想到什么?

是金灿灿的麦浪还是饥饿的非洲儿童?

而我,只想到女人乳沟。

一根直挺挺的竹杆,你会想到什么?

是老人的拐杖还是大熊猫?

而我,只想到她,小潘……

所以,你高尚,我肮脏。

因为,我是一嫖客!

2.

屋门紧锁,戒备森严。

屋内方桌上,半个馒头,一角饼,半碗米饭。

浑家让我“大饼夹馒头,就着米饭吃。”

浑家说,把你的艳遇写下来,可以加块肉,提高到喂狗的标准。

这对我很诱惑!我已经半个月没见油星了。

浑家说,你出去走了一遭,拄个破竹竿回来,腿也瘸了,虽然脸蛋儿依旧,但我怎么就不认识你了呢?需要考证!

我羞愧难当,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胯下,道,大人,你再仔细看看,这,咋能不是我的呢?

浑家夺过我的竹竿,量在我小腿上。

咔嚓!断了!

噗通!跪了!

澎!门关上了!

我知道,不写不行了!

我跪爬了过去,将半截竹竿儿捡起,幸好!刻着蝇头小楷的那截儿还在,胭脂红涂平了刀刻,残留着淡淡的香气,像她乖巧的唇,我抱在怀里,贴在脸上,几天前的故事,历历在目,眼泪如撒尿般,夺眶而出,呲了一地,脚面都淹没了。

3.

为了将故事交待清楚,请原谅我用第三人称进行叙述。

我,四皮儿,沧州府泊头县衙一小吏,闲来无事,写点文章,又快乐也有痛苦,那真是一把“血泪史”。

怎么讲?

有血!有泪!有屎!

哎!从哪说起呢?

就先从“血”说起吧。

4.

3月初,四皮儿写下《简书,谁是好汉谁是毛贼》文章,对高速管理管理问题进行讽刺,并得了点稿费,便春风得意起来,于是,瞒了妻子,吹着曲儿,向简书一条街浪荡而来。

简书一条街好生热闹,讲课的、说书的,手绘的,唱曲的,男女老少,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忽然,人群骚动,有铜锣开道,远见七八名衙兵荷枪实弹走将过来,一衙兵举着扩音喇叭大声喊道:“简书客栈,百家讲坛,凡谣言惑众者,格杀勿论!”

四皮儿听了,心有余悸,躲到墙角后面。

衙兵远了。

他走出来,抬头看天,雪粒子撞击在脸上,有些刺痛,这反而让他兴奋,心说,这雪真是应景,有何论道: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去。
雪打红灯处,寻花问柳来。

四皮儿正在遐想,忽有声音传来,“脆梨,卖脆梨了”。

这声音好生熟悉,莫非是他?有他就一定会有她!

四皮儿四下里巡睃,不远处,有一少年,十来岁光景,头扎紫色布巾,蒯着个柳条的篮子,大声叫卖“脆梨,卖脆梨了”。

果真是他,四皮儿正想追上前去,忽觉头顶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曝栗子一弹,一根竹竿儿滚落脚下。

四皮儿手捂痛处,破口大骂,楼上,你丫的....

抬头一看,二楼窗口站一妇人,半探着身子,叉手深深道一万福,细语道:“奴家一时失手,搅扰了官人,万望恕罪!”

那妇人娇语莺莺,四皮儿纵有三丈怒火便也浇灭了去,急忙唱了个肥诺,道,砸得甚好,无妨,无妨!

那妇人听了,掩着嘴儿,扭过脸去笑,一双丹凤传情眼儿却不曾离开四皮儿一分一厘。

四皮儿弯腰去捡那竹竿,眼睛却似被那妇人钩住了一般,只是身子在转,眼睛也不曾离那妇人半分半厘。

这动作着实有些难度,顿时便扭了颈,四皮儿使劲儿摇晃脑袋,像被骨头卡了喉咙的秃鹫,离心力将脑袋瞬间压成偏圆,颈骨咔咔作响,他伸伸脖子,将那块骨头终于咽了下去,再看那妇人,怎生模样:

眉似初春柳叶,
面如三月桃花。
移步飞摆荷叶,
启口皓齿生香。
有道是:
倘若不在花街见,
定是村头陌上桑。

四皮儿将那竹竿举过头顶,那妇人并未接竹竿,满眼的风情月意,含笑道:“官人好相貌,虽不及潘安却远胜邹忌,楼上坐一坐则个。”

四皮儿嘴里说不便打扰,身子早已酥了半边。

突然,耳边忽听“啪”的一响,一只黑色马蜂被击落在地,“嘭”地一声炸了,空气中弥漫着TNT炸药的味道。

又有几只马蜂向四皮儿飞来,四皮儿吓得捂住脑袋。

危急时刻,一篮筐上下翻飞,将他罩住,又有两只马蜂被打翻在地,“嘭嘭”青砖路上炸出点点弹坑。

但见那少年,挥舞筐子,脆梨滚落一地。四皮儿缓过神来,抄起竹竿,向一只马蜂挥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正打在篮筐上,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妇人叫道,官人,接住。

四皮儿伸手接住竹竿,将两只马蜂打落在地。

那少年拉住四皮儿便走。

回头望,硝烟弥漫。

那妇人半探着身子,殷殷招手.......

4.

四皮儿被那少年拉到僻静之处,他这才看清。

你是郓哥?

是啊!

这是何处?

清河县,紫石街啊!

那妇人呢?

金莲姐姐啊?

小潘吗?

正是!

听到这里,四皮儿急忙将那竹竿紧紧搂在怀里,像搂着个信物,喃喃说,这是娘子送我的,救了我一命。

郓哥踢上一脚,靠!看清了,救你的人是我!

当然,也有你!

四皮儿,搂着竹竿,望天吟道,天下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小竹竿。

郓哥叹道,皮儿哥。

你咋认识我?

我在简书,注意您好久了!你那篇《简书,好汉还是毛贼?》讽刺的真叫过瘾!

你咋来这里啊?

皮儿哥,你糊涂了?我一直在这里啊,我家有老爹,瘫痪在床,就靠我卖些新鲜水果维持生计,这里大佬云集,却少有人给钱,唯独金莲姐姐时常赍发些银两与我,养我老爹,金莲姐姐是个好人。

潘金莲是好人?什么是好人?

对我好,就是好人!

这话如此简朴!却铿锵有力,每个字掉在地上,都砸起一股青烟来。

四皮儿,弯腰捡那字,好重啊!他边捡边念道,

对,我,好,就,是,好,人。

一共7个字,齐了,揣进怀里。

5.

雪很大了,屋顶街面铺上一层薄雪,远远看去,真乃银装的世界,玉碾的乾坤。

冷得发抖,四皮儿将郓哥搂在怀里。

半晌,四皮儿问道,那马蜂是怎么回事儿?

皮儿哥,你惹上大事儿,尚且不知?

什么事儿?

你那篇《简书,是好汉还是毛贼》将高速公路收费比作拦路抢劫,公路管理局,正在缉拿于你,那不是马蜂,而是杀人机械人,可携带3克TNT炸药,近距离可取人性命,并能人脸识别。

人脸识别杀人蜂

6.

老婆走进屋来,手里依旧是半个馒头,一角饼,半碗米饭。

我放下笔,哆哆嗦嗦,问,有肉吗?

老婆将饭放在那枣木方桌上,抄过稿子来,看了半晌,哼!女主角终于露面了,写什么郓哥啊?直接写你小潘。

说完,“呯”地一声将门带上,出去了。

哎!只有吃它了,我将大饼剥开来,抓把米饭来撒在中间,将馒头放在屁股下面,坐一坐,压成饼型,夹在大饼中间,活像个三明治。

这就叫“大饼夹馒头就着米饭吃”,是我“狱中”发明,有专利。

忽然,门又开了,老婆抬手一抛,道,接着!

是肉?

是肉!

我前爪撑地,后腿蹬地,“嗖”地蹿将过去,在空中,一口咬住了,稳稳落地。

老婆说,真像!

我回望老婆,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飞碟我都玩过,这算个屁,我骄傲!

7.

郓哥走了,他家有卧床老爹需要照顾,临走嘱咐四皮儿,金莲姐姐,是个好人。

风愈加疾了,雪愈加大了,天愈加冷了。

四皮儿多日水米未进,走着走着,眼前一黑,摔倒在紫石街青砖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耳边几声钉铛响,他想睁眼看看,可是眼皮像被人踩住了一样沉重,他伸手摸索到一根火柴棍,折为两截,将眼皮撑起来,噢!这回能看清了,一双高跟鞋,黑色弹力保暖裤,彰显着略带生理性弯曲两条美腿,

她扔下两枚硬币,走了,款款扭动,腰像安了弹簧。

哇!太性感了,他突然有一股生理冲动想对她表达。

他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吐在雪地上,点点滴滴形成几个字“色是心口一把刀”。

四皮儿看了,恼羞成怒一把将字抹了,骂道,去你丫的,又昏厥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声音喊道,抬手,压着钱了。

四皮儿睁开眼,奥!是只老鼠,那老鼠奋起一脚,踢到四皮儿鼻子上,历声骂道,你个龟孙!压着我的钱了!

四皮儿一翻身,那老鼠抄起一枚硬币,跑了。

望着老鼠的背影,他自言自语,你这龟孙,呵呵,听口音应该是河南老鼠。

四皮儿捂着发酸的鼻子,骂道,你丫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抢乞丐的钱!骂完了,含泪捡起散落在雪地里的硬币,1枚2枚3枚.....算上那只河南老鼠抢走的,一共5枚。

四皮儿抓在手里,挣扎着站起来,拄着竹拐杖,向紫石街深处走去。

8.

天黑了,人少了,雪停了。

白雪遮住了路旁的红灯笼,白里透红,兀自增加了几份温暖,几分暖昧。

红灯掩映下,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隔着透明玻璃门,那个样子地坐着。

哪个样啊?

你想?

经过的男人们,从批判和鞭挞的角度出发,靠近些,观察,研究,要先摈弃那些老的、丑的、胸小的,留下嫩的,美的,胸大的,这样的女子更有研究价值。

嗯,这个还行,先研究研究她。从上往下开始:粉红脸庞,那应该是灯光效果,咋看还行,细看嘛,脸和脖子两个色儿,显然是抹的腻子太厚了,脖颈上那条粗大的珍珠项链,遮不住下垂的皮肤,年龄应该不止3张了,哇哦,好大胸,够个,但外露太多了,高达95%,都敞开展览了,没给男人留一点儿想象空间,那还有什么可研究的?

换个角度!

从下往上研究:穿了双水晶鞋,呵呵!你丫童话看多了吧?想变公主嘛?还是想遇个王子吗?切,柳巷红尘,这机会应该是负的,王子都去东莞了,不会来这不够档次的地方。一双蕾丝长袜,将那条腿演绎得又长又直,真他丫来劲儿,这是不让男人活了呀!这是瘤毒啊!应该彻底批判,坚决肃清,为此,必须更加深入地研究,嗯!那条丝袜攀岩而上,再往上,直到到臀下线处,戛然而止了!哎?咋回事?关键时候,卡了,于是,男人的思绪便从臀下线处,开始,向里,继续爬行.......

那女子,那个样坐着,将两条二郎腿倒了个,腰挺直了,胸更挺了,曲线更美了,笑盈盈地配合着男人的研究,见客官似有合作之意,便招手道,官爷,来玩啊!

男人,扭头走开,一脸鄙弃,批判道,哼!干点什么不好!

说完,走开了,再去批判下一个!

四皮儿觉得这些女人没有什么研究价值,庸粉俗脂,莽夫野汉早在她们身上研究好多遍了,再深入挖掘,也很难有创新和突破,即便是死在她们石榴裙下也出不了名。

他拄着竹竿,踏着那乱琼碎玉,艰难而又坚定地前行,他要去深入挖掘,一个极赋挑战性的课题。

挖掘的方法他都想好了,只要她一开门,他就剑走偏锋,直捣黄龙,杀她个措手不及。这一招成与不成,都足够刺耳,刺眼和刺激!

四皮儿思忖,小生我要不要抓把雪,洗洗脸?不用,蓬头垢面更野性,更刺激,这就如同莫言《红高粱》里的感情戏,在高粱地里远比在床上狂野。

有些女人就是怪,男人越粗暴,她越喜欢,想想也对,哪个女人会喜欢男人在床上还文质彬彬地问一声,娘子,可以做一下爱吗?就3下!3下就行!

哼!她更希望你是头驴,而不是个绅士。

有人说,绅士其实就是毛往里长的驴!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要脸了,就做个破落户,演一出卖油郎独占花魁。

想到此处,精神倍增。

此时的他,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下雪路滑,摔几个跤,不算什么,反而感觉更妙,就像偷情时钻窗户远比走大门惊险刺激,妙趣横生。

“扑通”,脚下一滑,四皮儿又摔了个狗啃屎,膝盖也流血了。

四皮儿趴在地上,鲜血洇红了白雪,抬头看,那挂满雪的红灯笼在风尘里摇曳,像是她站在窗口,探着身子向他殷殷招手,顿时,四皮儿满血复活,爬起来,踽踽前行……

9.

到了,就是这里,“王婆艳茶楼”。

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左边的写着“竹竿栖凤”,右边的写着“天上人间”。

四皮儿抬头看去,二楼那窗子早已关上了,里面还长着灯,“回”字格窗户眏出一个大大的“潘”字。然而,再不见那张风情万种的面颊了,一阵沮丧涌上心头,他叹息一声,哎!高唱淫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灯笼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只有竹竿在手中。

“这是哪里跑来一头叫驴(即:公驴)啊?半夜里发情!”

一听便知是王婆,各位官爷,莫小瞧这王婆,端的有一张好嘴,好生了得,有诗为证:

妙语连珠,
舌灿莲花。
只说得织女犯相思,
可唆那嫦娥寻配偶。

四皮儿打心眼里讨厌她,多少闺中女子,都被撺掇得思夫寻汉,他推开她那只长满老人斑的皴皮老手,道,我要找金莲姑娘!

哟!官人好大口气,张嘴就点金莲姑娘!你可够条件?

有何条件?

官人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清河县谁不知道,要会金莲姑娘,须满足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

说也简单,就三个字

邓、闲、驴。

何为邓闲驴?

第一,这“邓”嘛,要似邓通有钱。第二,这“闲”嘛,要有闲功夫,第三这“驴”嘛。那婆子坏笑道,要有驴大的行货。

四皮儿一拍胸脯,差点儿把自己拍塌了架,急忙倚住门框,道,爷我是泊头县衙一笔头小吏,有的是闲功夫,钱嘛,他从怀里掏出雪地上捡的四枚硬币,“啪”地拍进王婆手心,道,这是你的小费,驴大的行货嘛!爷我从小时便养得好大龟。

旁边两个女子嘲讽道,瞧瞧瞧,牛都飞上天了,光说不行,先让我们姐们验验货则个。

说完,两名女子笑着,羞涩地用手帕捂了嘴,假装是个处女,直笑得合不拢腿。

“快掏出来,我们验证一下则个!”

四皮儿感觉受到奇耻大辱,却又无从发作。

正在此时,二楼映着“潘”字的窗户打开了,一妇人道,红杏,出墙,两位姐姐莫要拿他取笑,放他进来吧!

红杏和出墙止住了笑声,道,官人好福气,自西门大官人以后,多年来,你还是头一位呢,破落户!

四皮儿一听“西门”二字,眼前浮现一个画面,狮子楼人头落地,鲜血淌入河里。

他心里犹豫,脚步却没有停止,鬼使神差,直向二楼爬将上来。

这正是:

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自来投。

王婆对着楼上大喊,水性、杨花,出来接客!

10.

二楼楼口,水性身着齐臀小短裙,杨花身着抹胸小背心,笑咪咪迎上前来。

四皮儿挡住那涌过来的一对美胸,道,实在抱歉,小的有约了,金莲姑娘。

水性那一对美胸贴得更紧了,有喷薄欲出的弹性,像是硅胶打多了一般,一双玉臂勾住了他,道,哼,好一张甜嘴,还金莲姑娘,恐怕早已残花败柳了,是个狐狸精,一个扫帚星,你啊,就是个寻死鬼。

杨花在一旁嘲讽道,人家可是慕名而来的,这就叫宁可石榴裙下死,纵然做鬼也风流。

四皮儿被一帮粉头围着,左推右搡,冷嘲热讽,进退不得,脑门上直冒出汗来。

突然,旁边珠帘一挑,一声音道,水性、杨花,两位姐姐,休要戏他,一个破落书生。

众粉头叽叽喳喳道,看来姐姐也是饥渴得很,连个落破户也收了去!估计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

“那定是有驴大的行货。”

众女子笑做一团。

金莲也不气怒,低声唤道,进来吧!

四皮儿逃难一般冲进屋里去。

金莲从鹅黄衣袖里套出一条白色丝巾来,为四皮儿揩着脸上的汗,掸去肩头的雪,道,外面可冷?

四皮儿举着胳膊,转着圈,配合着她掸雪,环顾房间:

北面靠墙一个方桌,两把方凳,西面一个梳妆台,都是檀木打造,古色古香,南面窗户下,一张“云雨床”,两边垂下百合色的纱帘,一床鹅黄色“合欢被”平铺在床上,一条刺绣的“鸳鸯枕”靠在床头。

四皮儿挪步过去,将那”鸳鸯枕”捧在手里,端详道,姐姐,端地一手好针线!

金莲深深道个万福,娇滴滴道,“官人过奖,那是奴家一针一线绣的,那被褥也是奴家亲手缝制的。”

金莲浅笑着将枕头重新放回原处,安排四皮儿方桌旁坐下,捧着①盏茶过来,道,官人,请用茶。

四皮儿嗅到一缕香味,抬头看,一汪浅浅的乳沟,半遮半掩,他那双眼睛就脚像踩空了一般,“噗通”掉了进去。

官人,请用茶!

这句话将他从乳沟里唤将出来,不然他就真地要溺死在里面了。

他揉揉双眼,调换焦距,奥,那是一盏泥陶小杯,接过来,嗅一嗅,是金峻眉茶;再调换焦距,奥,那是一把茶壶,像丰盈的乳房,他又揉一揉眼,重新对焦,没错,确实像乳房,坏了,镜头调不回来了,莫不是掉进乳房阵里了?

金莲道,这壶,传说是范蠡比照西施的乳房烧制的,因此唤作“西施壶”,流传下来,成为名壶。

奥,明白了!

四皮儿将竹竿儿夹在双腿间,伸手去接那茶杯。

金莲看他动作别扭,伸手去拿那竹竿,他一把握紧了,莫动,我的。

金莲笑了,但笑得严肃,问道,官人,岂不知那竹竿,可是祸根?

知道!

您就不怕粘了晦气?

不怕!

那你还要?

要!

金莲听了,心头一热,莹莹泪珠,扑簌簌流掉将下来。

四皮儿慌忙站起身来,为金莲抹着眼泪,道,娘子,莫要伤心,你,除了毒杀武大郎外,没甚不对!

奴家可不是好人!

“可是,你救了我!”说着,四皮儿从怀里掏出7个字来,啪啪啪,啪啪啪,啪,拍在方桌上。

对,我,好,就,是,好,人。

金莲看着檀木方桌上那七个字,许久,“哇”地一声,嚎啕起来,好像几百年的冤屈终于找到了出口。

大约哭了一桶水的时间,她缓缓抬起头来,但见:眼似薄雾遮月,面如梨花带雨,让人看了,怎不心疼?

怎生模样,有诗为证:

蛾眉轻挑,
粉面低垂。
迷迷睡眼云遮月,
滴滴泪水落梨花。
娇娇玉体冷如铁,
盈盈小口话凄凉。

金莲从鹅黄水锈里掏出一方乳白色手帕,点点滴滴揩着腮泪,低声细语,像是在说一个远古的故事:他卖炊饼,我卖咸菜,唤作‘大郎炊饼,金莲咸菜’。那一年,俺才22岁。”

她停顿片刻,看一眼四皮儿,确认他没有反感,在认真听,继续道:“官人,自施耐庵那厮写了《水浒传》,几百年来,就你今天说了句相对公道的话。奴家本是个可怜人,8岁被卖于大户做个使女,几年后,奴家少女初成,那大户反复纠缠于我,我宁死不从,那老朽恼羞成怒,倒贴钱,将奴家嫁于武大,那年我才16岁。那武大人称三寸钉,枯树皮,奴家怎能不知,我劝自己认命吧。于是,他卖炊饼,我卖咸菜,不辞辛苦,渐渐有了名气,唤作‘大郎炊饼,金莲咸菜’(注:目前已是山东特色小吃),可是老天爷又来作弄于俺,派个打虎英雄来到我身边,我那颗芳心岂能不心生盟动,那一年,俺才22岁啊!”

他卖炊饼,我买咸菜,那年我才22岁!

说到这,金莲停了许久,面有愧色,说道:“我本想勾引与他,但是那二郎确是大男子,真英雄,瞧不上奴家!”

四皮儿道:“自古英雄爱美人,武松岂能瞧不上你?错就错在,你是他嫂嫂。”

金莲苦笑一下,道:“也许吧,自那以后,武大便不让奴家出门,大门紧锁,我只能打开窗户透透气,可是,老天爷又来捉弄于俺,一根竹竿砸中了西门大官人。”

四皮儿突然觉得竹竿有点扎手,却也舍不得撒手,依旧搂在怀里。

金莲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王婆在楼下高声喊着:“官人来了,楼上请,有武大郎的炊饼,潘金莲的咸菜,还有小妞陪酒,红颜、祸水,接客喽!”

金莲回来,重新坐下,继续说道:“最可恨是那王婆,贪财说风情,利用我一手好针线,定下九条妙计,一步步引诱奴家上钩,才引来杀身之祸。没错,我死有余辜,可是奴家也曾守身如玉,有个好身段,有个好相貌,有个好针线,凭什么要和那三寸钉,枯树皮过一辈子?我就没有权力追求幸福吗?那大户老色狼捉弄我,那武二看不上我,那王婆利用于我,那西门庆只想占有我,那施耐庵一本《水浒》将我牢牢地定格为淫妇,让俺死也翻不过身来,我输的好惨啊!”

说到这里,潘金莲再也扛不住了,一下子瘫软在地,那把西施壶被衣袖拖将下来,摔得粉碎。

四皮儿急忙俯身安慰道,姐姐,莫哭,莫哭,你没有输给武松,也没有输给王婆、西门庆,你,只是输给了命运!

大门“嘭”地一声推将开来,王婆厉声呵道:“你这贱人,把老娘的“西施壶”给碎了,看我不把你奶子割了去喂狗,哟,还泡了金骏眉,你不差钱嘛!”

金莲擦一擦眼泪道:“妈咪,奴家赔你就是了!”

“哟,好大的口气,你早已残花败絮,老娘只是用你这浪荡之名,每日扔几个竹竿,拉几个客人上来,可曾有哪位官人在你身上施钱了?今日来个破落户,你便又当是遇见知音了?”

说着,抄起把粗茶大碗来,丢到桌子上,向门外大喊:“祸水,提壶开水来。”

祸水提着壶走进来,极不情愿地嘟囔道,倒让俺来伺候她?

四皮儿迎上前去,道:“不烦姐姐,我来。”说着,伸手去接那壶,那祸水趁势一松手,滚烫的开水浇在四皮儿的裆部,四皮儿“啊”的一声,跳将开来。

祸水也吓了一跳,胆怯地退到一边。

王婆瞪了祸水一眼,你呀!真是个祸水啊,明天罚你去火房烧水去!

祸水急忙鞠躬央求道,还是让我接客则个,那烧房俺不去!

王婆道,一天天也没客人点你,在这也是个白搭。

祸水委屈道,都怪妈咪给俺起的名子不好,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红颜那厮倒是火了,却把俺甩了,哪个男人敢点俺这个祸水啊?

哎,就凭你长这模样,叫祸水不对吗?你忘了?上次咱俩去养猪厂买猪,一进门,厂子就在你脖子上系了条红绳子,我问他为啥?厂子说怕屠夫把你当猪给宰了,这样区分一下,怕混了。今天你还来劲儿了,嫌祸水不好听,明天改叫薄命吧!你依旧和红颜搭伙组合,就叫红颜,薄命

祸水吓得跪倒在地,央求道,妈咪,还是叫祸水吧,别叫薄命啊,那就更没有男人敢点我了啊!

王婆教训完祸水,回头看了四皮儿一眼,对金莲呵道:“好生伺候着,别砸了老娘的牌子。”扭身出去了,祸水怯怯跟在后边,边走边嘟囔,俺不去烧水,俺就想接客,俺不去烧水,俺就想接客,妈咪!

金莲爬将起来,道:“官人,可曾烫着,让奴家看看则个。”

四皮儿羞愧地捂着裆下,口里说着,无妨,无妨。但是,胯下却是撕心裂肺般疼痛。

金莲将四皮儿扶到“云雨床”边,将那百合色纱帘拉上,道:“官人莫羞,快脱将下来,让奴家看看,烫得咋样?”

四皮儿让金莲后退数步,背过身去,将裤子褪到裆部,低头一看,不觉“啊”地大叫一声。

真好大行货!

11.

我胯下着实被烫得不轻,多亏金莲悉心照料,十几日就能下地走路。

该回家了,我去寻那竹竿,金莲说:“我给你根新的吧!”说着,揪起床围来,哇!床下有成捆的竹竿。

我说,不了,我就要这一根,祸根。

金莲听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酥胸下,一颗心跳得有力。

我清楚,那胸没注硅胶!

没注胶的不多了,劝客官一旦遇到,万望珍惜!

金莲捧着我脸,说:“官人,我一身浪名,是个坏人,我能对你好吗?”

“能!对我好,就是好人!”

“我没白疼你。”

她松开手,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来,在我眼前晃一晃,道:

“我要让你永远记得我!”

挥刀而下!

……

她掏出刀来说,我让你永远记住我!

12.

我拄着竹竿回家,一瘸一拐。

妻子正在做饭,问,你咋了?

我用手指了指胯下,道,在简书一条街喝茶,被开水烫了。

快脱下来,让我看看。

我顺从地脱将下来,至胯部,臀下线处。

妻子用围裙擦了擦手,托着我那有重量没力量的行货,掂了掂,又抬头看看我的脸,上下比对,疑惑道,这,是你吗?

我羞愧难当,打开手机手电筒,道,老婆,你再仔细看看,这,咋能不是我呢?

老婆夺过我竹竿,一下子量在我小腿上。

咔嚓!断了!

后来,那半截儿竹竿儿,被我精心制作成一支毛笔,若写激扬文章,非她莫属。

上面刻着五个字:

潘氏金莲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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